她快挺不住了。
她不知道要怎麼做他才會滿意?
「對不起,我保證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會記得女傭該有女傭的樣子,我會改進的。」她的雙眸滿是無奈的淚水,內心充滿無助。
雷拓森瞪著她蓄滿淚雨的雙眼,在心底詛咒自己。
他幹麼弄哭她?
他的原意只是要警告她不要惹人注目,他不要她暴露了來歷,他不喜歡有人和他一樣注目著她,如此而已。
為何又離題地放狠話傷她?
他死盯著她委屈的淚眼,心底升起罪惡感,窒息般地難受。
「去休息吃飯吧。」他甩開她,轉身走人,阻止自己再多看她一眼,也阻止自己生起太多的憐憫。
「請等一下。」她吸了吸鼻子,喚住他。
「什麼事?」雷拓森佇足,頭也不回地問。
「阿美嫂說傭人要去宿舍那裡打菜,我也是去宿舍那裡吃飯嗎?」經過了方纔的一番羞辱,唐芸依已經學會壓下自己的自尊,咬牙問道。
「沒錯。」原來她要說的是民生問題。
他竟有點淡淡的失望,不過,他想要她說什麼呢?
說她能體悟出他的心思嗎?
不,他們之間還有很大的距離,有某種界線橫隔在他們之間,他們不太能理解對方。
但可惡的是,就是那種距離感吸引著他!她總是一副楚楚可憐又什麼都不太行的模樣,惹得人想保護她。
他是真的喜歡她,不是他的個人英雄主義作祟,可他卻又無法把真正的想法表達出來。
其實他最渴望的是想縮短彼此的距離,見識她原本的性情,瞭解她心裡真正的想法。
他想瞭解她。
但他們的關係將讓彼此永遠無法有內心的交集吧!
他是不可一世的主人,永遠拉不下臉來。
而她則永遠認為自己只是個小女傭,不會對他打開心門。
在不對等的關係中,他竟也不知要怎麼做,對彼此才是最好的。
「我晚上也住宿舍嗎?」
「對。」
「那,待會兒我幾點回來?」
「四點,回來打掃。」他隨便說了個時間,編派了工作給她。
他其實從來不管傭人們的工作流程,那是洛管家的事。
但既然是他專屬的女傭,她的工作就該由他分派。
他高興叫她做什麼是他的自由和權限,換個角度看,也可說這裡從此歸她打理。
而此刻他沒興趣再聽她說話,他的心底滑過一絲苦澀,隨即走人上樓去了。
「是。」唐芸依很慶幸自己可以離開這裡,即使只是兩個小時,轉換一下地點和心情,對她來說都是極需要的。
她噙著受傷的淚,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他的屋子,開車去了傭人宿舍。
雷家的傭人宿舍就在噴泉屋的後方,外觀以白牆砌成,裡頭的右側有餐廳,提供五菜一湯,以自助式供應。
除此之外,宿舍外也有一個停車場,讓騎摩托車或開車的人在從外面回來時,能有地方停放。這裡也有提供腳踏車,專門供洛管家之外的傭人往返各屋時使用。
洛管家分派了女子宿舍裡的一間住房給唐芸依。
她心情低落地吃了一點飯菜,就進到房裡。
雖說是傭人房,但規劃得還不錯,如同飯店式的管理方式,每個住宿的傭人都有單獨的十坪躍層套房。
房門是以刷卡進入,只要人待在房裡,管理室中房號上的小小燈泡就會發亮。
而一出房門就會自動上鎖,管理室的燈也會熄滅。
門卡可以歸個人所用,洛管家那裡也還有備份以便管理。
而十坪大的住房空間裡,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間獨立的小衛浴設備,一道小小的階梯上去則是上層的睡鋪和樣式簡潔的桌椅,環境很乾淨清爽。
門旁則有對講機,方便聯絡。
唐芸依從小到大沒有住過宿舍,她提進了自己的行李,習慣性地洗了澡,換了睡衣,調好鬧鐘,再爬到上層的睡鋪,一躺下身,才發覺自己已經累得動彈不得。
入睡前,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雷拓森無情的責備,心底陣陣難過,淚又流了下來。
身處在這陌生的環境,又遭遇一連串的打擊,她沒有安全感地蜷起身子,抱著自己低泣,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敵不過滿身的疲憊,才滿面淚痕地睡去。
下午四點。
「洛管家,我沒看到唐芸依的人影,你去找找她是不是還窩在宿舍裡,如果是的話,問問她,是不是要我親自到宿舍去請她。」雷拓森在書房裡上網,一見時間到了,卻沒看到唐芸依出現,打了手機給洛管家詢問。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明明心裡惦記著她是否有吃飯了,是否不再哭了,說出的話卻還是不怎麼動聽。
「雷先生,請容我查一下再跟您報告。」洛管家說道。
「盡快。」他想見到她。
「是。」
雙方暫時先結束通話,洛管家推了推眼鏡,板著臉,很有效率地立刻回到宿舍調查。
她在管理室裡見到唐芸依的房號還亮著燈,顯示唐芸依並沒有步出房門,便立刻按對講機通知她。
對講機響了很久,竟沒有人接聽。
洛管家眉頭深鎖,內心充滿疑慮地拿了備份門卡,走向唐芸依的住房。
她的旗下並沒有懶散的傭人,全都是訓練過的人才。
但唐芸依是雷先生親自應徵來的新人,說是他專屬的人,所以她對唐芸依並不怎麼瞭解。
她刷卡開門,下層的衛浴間沒人,走上小階梯,她竟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唐芸依,雷先生找你,你怎麼還在睡?」洛管家走向床沿,想搖醒她,一接觸到她火燙的皮膚便嚇了一跳。
「唐芸依!你還好吧?你醒一醒啊!」洛管家試著再搖醒她,但她怎麼樣都沒有清醒的跡象,傾身摸摸她的額頭,溫度也是異常的燙人。
洛管家立刻拿出手機,打給雷拓森。
「雷先生,唐芸依好像病了,她在發高燒,叫也叫不醒。」洛管家焦急地說。
「什麼?」雷拓森心緊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