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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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太好了,你趕緊下來吧。」閔初央笑得燦爛無比,先曹世典一步脫下鞋襪,毫無顧忌的捲起褲管,下池塘與孩子們玩抓魚去。

  都已經到了這地步,曹世典也只能硬著頭皮照做,將垂落的月牙色衣擺高高地往腰帶內扎,捲起褲管下池。

  當他第一腳踩入池子裡,原本僵硬的表情更是一沉,差點就想咒罵出聲,池塘底下都是爛泥,他的腳深陷在爛泥內,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怪不舒服的。

  他試著走了幾步,每一步都得把腳從爛泥內拔起來才有辦法繼續往前進,而在他還無法適應的時刻,閔初央與其他孩子早已玩成一片,就連鰍魚都不知抓了多少條。

  「曹公子,還行嗎?」閔初央笑容洋溢的詢問。「若是不行,就別勉強。」

  「你等著瞧吧。」曹世典不甘示弱的回答,身為王爺,怎麼能被這種小事打敗,他的尊嚴可不允許自己輕易認輸。

  稍微適應了些之後,有武功底子的他眼光銳利的發現池底下有快速游動的暗影,他即刻俯下身想抓,沒想到魚兒的動作更快,直接從他雙腳間的縫隙溜到背後去。

  他迅速轉身,卻沒想到雙腳深陷在爛泥內,令他動彈不得、重心不穩地前後晃動。

  「主子——」在岸上等待的桐桑驚呼出聲,焦急地大喊。

  唰的一聲,最後曹世典狼狽地往後坐倒在池塘裡,全身濕了個透徹。

  景期與孩子們往曹世典的方向瞧過去,見他臉色一沉,他們也跟著不敢吭聲,就怕曹世典在眾人面前出了糗,面子掛不住的突然發起火來。

  「哈哈哈哈……」倒是閔初央毫不客氣的笑出來。「曹公子,這下子你總該明白我為何要勸你換衣裳了吧?好好的一件絲綢就這麼泡了水,還沾了泥,多麼可惜呀!」

  她來到曹世典身旁還遲遲止不住笑,朝他伸出手。「來吧,我助你一臂之力。」

  曹世典依舊臉色難看的瞪著她,像是想在她的身上瞪出兩個窟窿,就是沒有伸手接受她的好意。

  「快呀,你還愣著做什……啊?」

  突然間,曹世典抓住她的手,猛一將她往下扯,她猝不及防的整個人撲入池塘內,濺起了好大水花,站在一旁的曹世典當然沒得躲避,再度被濺得全身濕淋淋。

  閔初央掙扎的跪起身來,一身濕地怒瞪曹世典。「你——」

  「噗哈哈哈……」曹世典終於大笑出聲,雖然他這麼做毫無王爺的氣度,甚至無賴到了極點,但有人陪著他狼狽,他就是無比的爽快,內心的鳥氣散得一乾二淨。

  「噗……」景期也笑了,他一笑,其他孩子也跟著笑。

  「你們這些傢伙!」

  閔初央瞪著大笑的其他人,但最後也忍不住爆笑出聲,因為要不是她先笑曹世典,也不會招來這一身狼狽。

  大家莫名其妙的笑成一團,兩方之間原來生疏的氣氛因此活絡起來,而曹世典既然早已全身濕透,也不再有顧忌,大方的在池塘內玩開了,跟著閔初央學抓鰍魚的訣竅,沒多久就摸到要領,抓得起勁。

  一行人在池塘內玩了約一個時辰,竹簍內也滿了,孩子們不再抓魚,純粹在池塘內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

  曹世典坐在池塘邊休息,閔初央也跟著坐在一旁,瞧著景期被弟妹們聯手抹得一臉黑泥,卻笑得異常開懷。

  「我認識景期好多年了。」閔初央突然說起,視線落在景期身上,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那時的我挺彆扭的,總是在生氣,可沒現在好相處。」

  曹世典不解的微微挑眉,沒有阻止她,讓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從小就沒了娘,大一些之後,見到其他人有娘疼愛,我卻沒娘疼,心中挺不平的,瞧什麼都不順眼,整日怨天尤人,覺得天下人都負了我,像個小霸王似的四處惹事,連爹都拿我無可奈何。」

  「倒是看不出來。」曹世典輕笑出聲。

  「你現在看不出來,是因為我遇到了景期。」她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那時的景期很慘,爹出意外死了,娘受到打擊臥病在床,家裡沒一個人能主事,身為長子的他只好一肩扛下重責大任,不但要照顧娘親,還得安撫下頭的四個弟妹,簡直是焦頭爛額。」

  曹世典訝異的瞧向景期,他既有如此淒慘的家境,此時又怎能笑得如此開心,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愁悶之氣?

  「那時的他根本沒時間傷心難過、怨天尤人,因為他每日一睜開眼就得忙著照顧娘親及弟妹,還得出外掙錢養活一家子,忙了一整日後,累得倒頭就睡,就這樣日復一日,熬過了剛開始最難熬、最混亂的階段。」

  閔初央有些羞赧的搔搔頭。「知道他的遭遇後,我才醒了過來,我只是沒娘疼而已,衣食無缺,過得輕鬆快活,這世上遭遇比我慘十倍、百倍的人太多了,我算哪根蔥?我就是日子過得太閒,才會鑽這種沒必要的牛角尖。」

  曹世典一愣,似乎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了,她是想拿自身的經歷來告訴他,別再繼續鑽牛角尖下去?

  「只要打起精神努力過活,有事情忙,就不會整日胡思亂想,也就沒什麼事情過不去的。」閔初央偏頭朝曹世典開朗一笑。「王爺,你說是不是呢?」

  所以,為了不讓他耽溺於情傷的失心喪志中,她刻意邀他出門,希望他有事情忙,可以暫時拋去心中的痛苦,不再時時刻刻想那些不堪的過往。

  的確,這世上遭遇比他慘的人太多了,他只是受了情傷而已,又算得了什麼?別人比他更慘都能振作起來,為何他就不能?

  皇兄將定西軍交給他,其實是同樣的意思,要他打起精神理事,慢慢擺脫傷痛,只不過當時的他感受不到皇兄的心意,然而閔初央卻用她的方式,讓他明白了這個道理。

  一想通了,曹世典的心也跟著豁然開朗,揚起了釋懷的笑意。「好呀你,原來將本王給騙出府,是打著說教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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