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處搜尋莫羽翼會去的地點,可就是不見人影,會不會跟丟了?她懊惱極了,可是又不想放棄,咬緊牙關往前跑了近一公里後,在一間被鐵皮屋遮蓋視線的方向,傳來細碎的吵雜聲。
她大喜,快步奔過去,躲在角落處偷看。
呀!這一看可當場把她嚇呆掉。曲蕩漾得緊摀住嘴唇才不至於讓呼聲衝口而出。
怎麼回事?她看見有三個外國人痛苦地倒在雜草上呻吟,應該是在喊痛咒罵之類的吧,她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只確定他們的右手臂上同樣都在流著血,很可憐的慘狀。並且她還瞧見草叢上散落著三支手槍。手槍?而唯一沒事的人就只剩莫羽翼,他除了頭髮有些凌亂、氣息有些不穩外,也正把一支掌上型的小手槍放進槍帶中,收藏在腰間。
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麼事?
槍戰!而倒在草堆上的三個人難道是——對了,他們很可能就是受到柳錯空指使,渡海來射殺莫羽翼替柳絮報仇的殺手。只是這些黑道人物擁有槍枝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莫羽翼。他身上怎麼也會有槍?在台灣,槍枝是管製品呀,擁有是犯法的。而且他以一敵三,居然能大獲全勝。
莫羽翼究竟是什麼人?
曲蕩漾茫然了。"他是誰?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他不可能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吧,他……" "誰在那裡?"莫羽翼察覺到極細微的波動,轉身,速度極快地奔掠過去。"蕩漾?"一見躲在角落的她,驚詫地瞪大眼。"你?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你不是答應我要在餐廳等的?"他臉色驀然一沉。
曲蕩漾怔仲不解,她還是無法想像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怎麼可能做到這些事?
"你為什麼要偷偷跟過來?你又違背了你的承諾。"莫羽翼嚴峻地指責她,她還是不懂輕重。
她的眼神快速變幻著,須臾後忽道:"你弄錯了吧?不該由你來發問、來指責我,應該要為我解答疑問的人是你才對吧?你怎麼會在這裡?而且你怎麼有本事打倒那三名殺手?還有,你竟然帶著槍?你、莫羽翼,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你應該告訴我吧!"曲蕩漾赫然驚覺自己根本不瞭解他。
莫羽翼忍住惱怒,道:"這裡不是解釋的場所,你先離開這裡,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要!" "曲蕩漾!" "我不信任你呀!"她豁出去地吼道。"我覺得自己跟個傻瓜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我像個白癡呀!" "我說過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不用解釋了,因為你是不會跟我說實話的,你只會用甜言蜜語來哄騙我。" "不讓你跟來是這裡太危險,你看見了,躺在地上的三個人是殺手。"他是不想讓她涉險。
這真的是他的用意嗎?不讓她涉險?她平靜下來。
"可是——槍呢?你怎麼可以擁有槍枝?你不過是個普通平凡的老百姓啊!" "我不是普通人,'帝門集團'的幕後負責人實際上是我跟洛十殿,擁有特殊身份的我們自然會被有關單位通融。"她臉色煞白!
原來名揚國際的"帝門集團"是屬於他的。原來……
也該是!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凡人,領袖人物才適合他的氣質,而她後知後覺地沒去分析這麼多。
"我明白了,我總算真真正正明白了。"所以他有辦法挖出她的底細。而一且在她面前表現出許多令人咋舌的能力,原來他是 好遠哪,真的好遙遠,與他之間的差距根本是到了無法計算的距離。
"蕩漾?"她臉色好蒼白,莫羽翼知道她又鑽進牛角尖,可是此時此最不適合與她溝通。"你先回家去,等我處理完這三個殺手後,我會好好跟你談一談。" "你們都一樣,和我距離遙遠……"她什麼都聽不見,只知道,她喜歡的人都是耀眼的太陽,而她這顆卑微的塵埃,只會讓人蒙塵。
"小心!"身後倏起的氣流莫羽翼警覺地拉開曲蕩漾,受雇來暗殺莫羽翼的殺手,其中一個不死心地爬起來,趁著莫羽翼和曲蕩漾爭執分心時,撿起槍,準備再一擊!
莫羽翼推開曲蕩漾後,敏捷的一個迴旋踢,踢倒了殺手,眼角餘光卻瞥見另一個也奮力爬起,他叫道:"蕩漾,你快離開,避到安全地方去,聽見沒有!"他一邊和敵人纏鬥,一追喊話要曲蕩漾離開。
"我不走,不想走,每個人都把我視如敝履,總是要把我趕走。"她呆呆站在原處,不動不移,此刻完全被濃濃的恐懼感包圍住。為什麼?為什麼她和喜歡的人總是差距遙遠,她老是高攀不上他們。
"蕩漾!"他大驚!"蕩漾,離開這裡,快離開!"他被其中一人困住,沒法子分身去拉開她。
"我好失敗,我——啊!"猛地,背部傳來一陣劇痛,她慘叫一聲,立即被黑暗籠罩住,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蕩漾!"莫羽翼怒急,使出全力攻擊原本就已經受了槍傷的殺手,這回他不再手下留情,擱倒他們後,立即抱起曲蕩漾,只見她臉色蒼白,嘴角還滲出血絲來,處在昏迷中的她顫抖的薄唇卻仍在細微的一張一合、一張一合,似乎重複呢喃著一句話。
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遺棄,拜託,不要離開我……
第九章
曲蕩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意識回復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旁有護士在細心照料她,而且莫羽翼陪在她身邊。
可是,她卻不敢睜大眼睛來。
她不敢讓莫羽翼知道她已經清醒的事實。
因為一股巨大的波動正在她心口內放肆的狂竄,不斷猛烈衝擊著她,而這恐怖的不安幾乎讓她潰絕了,肉體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她太害怕了……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也因為這一次,讓她驚覺莫羽翼竟然在她心頭佔著如此重要的地位,重要到她不願意再次看見他狠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