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是啦,臨時決定的不算啦。」幾名採茶大姐也都出聲附和道。
「而且雷先生如果真的那麼不喜歡她,怎麼會開門讓她進到房間?」羅姐又說道。
「說夠了嗎?自家人胳臂還往外彎,是要讓人說笑嗎?」雷陳珠低聲一喝,所有人立刻閉了嘴。
「對不起。」辛曉白對著採茶大姐們一鞠躬,謝謝她們的幫忙。
「奶奶。」走到辛曉白身邊的陳心羽輕喚了一聲。
「說。」雷陳珠的臉色在看著陳心羽時,稍稍和緩了一些。
「所有的規則都應該在事先訂定才能讓人服氣,況且,若是雷先生有意放水,早早便能將考試的茶葉種類透露給曉白,她又何必等到昨晚才特意跑了一趟。我真心相信她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陳心羽拉著辛曉白的手,輕聲說道。
「是啊是啊,陳小姐說得好。」不少採茶大姐們都跟著紛紛點頭。
「你看這事怎麼處理?」雷陳珠看向陸玉蘭,低聲問道。
「我認為下回可以再將規則寫得更清楚一點,點明若有任何私情或利害關係者,不得參與比寒。」陸玉蘭說到這裡時,看了陳心羽一眼。
雷陳珠點點頭,表示懂了她的意思,淡淡地說:「你繼續往下說。」
「今天之事,就暫且按下不提,現在還是盡快宣佈第三關的比賽方式吧。」陸玉蘭看了辛曉白一眼,說話語氣變快了一些。
雷陳珠抿著唇,點了點頭,朗聲說道:「第三關的比試是由參賽者從雷家茶園裡餛合出一種茶,替它命名,並想出它的行銷方式。」
「立刻?馬上?」辛曉白睜大眼,脫口問道。
「兩個月之後交出完整的企劃,如果企劃案本身夠出色,便會當成天御之後的重要活動執行。」陸玉蘭補充道。
「嚇死我,還以為要馬上交。」辛曉白拍拍胸口,吐吐舌頭。
「詳細的比賽細則可以之後再來電詢問。」陸玉蘭轉向辛曉白,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辛小姐家裡來了電話,說是有要緊事,她必須先走了。」辛曉白一聽有「要緊事」,胸口旋即一窒,她抓著陸婆婆的手疾聲問道:「我媽怎麼了?」
「先上車,其他的事,你再打電話問雷先生吧,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放到後車廂了。」陸玉蘭像是怕來不及似的,邊說邊推著她。
「辛曉白。」雷陳珠朝著她們走來。
「夫人,我為所有的騷動道歉。我現在急著去看我媽媽,之後再來正式向你賠不是。」辛曉白臉朝著雷老夫人,身子卻不住往車子的方向後退著。
「道歉就不用了,把這拿去吧。」雷陳珠取下手上的佛珠交到陸婆婆手裡,讓她傳了過去。「這佛珠我念了幾萬字的佛號了,你把這個交給你媽媽,希望她平安。」
「謝謝。」辛曉白把佛珠套上手腕,對著雷老夫人就是一鞠躬。
陸玉蘭緊握了下她的手,說道:「保重。」
上車後,車子才發動,她就拿出手機撥話給雷天宇。
「我媽怎麼了?」她劈頭問道,連聲音都在發抖。
「司機現在載你去高鐵站,會有人替你買好票。你出了站之後,會有人接你來醫院,順利的話三個半小時之內可以抵達。」他語氣嚴肅地交代著。
「我媽的情況究竟怎麼樣?說啊!」她大聲地說道,眼淚也在同時飆出眼眶。
「她是肝癌末期,因為對化療不適應現在陷入昏迷,正送入加護病房觀察。」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辛曉白也管不得前頭還有司機,邊哭邊說道。
「你媽要我在考試結束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知道。」
「她說了你就照做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判斷能力了?評茗師只是一項考試,如果我媽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辛曉白用力咬住手背,不許自己嚎啕大哭,可還是哭到喘不過氣來。
「你媽說,她臨終前最希望為你做的事,就是不妨礙你的前途。」
「我聽不懂!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幾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隱瞞!」辛曉白啪地掛斷電話,緊握著拳頭看著窗外,把她所能想到的各方神明全都默念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媽媽不會有事,老天爺不會這麼狠心的,她還沒讓媽媽過過好日子啊
正如雷天宇所估算的,辛曉白在三個半小時之內抵達了醫院——位於青山安養院的後可這段時間,是她此生所度過最漫長的時間,雷天宇則在這段車程裡傳了一封辛曉白此生所收過最長的簡訊,仔細地解釋了一切,內容約莫是說——她媽媽現在已經清醒,請她不要太擔心。
再者,肝癌末期是在吳慧美車禍住院時檢查出來的,只是她要求主治醫師向家人隱瞞病情。而她的主治醫師正好是雷天宇的好友,知道雷天宇似乎對她有些關心,便私下跟他提了這事。之後雷天宇隻身到醫院探望吳慧美,且為了讓吳慧美安心,甚至還主動告知了他和辛曉白的關係。
那時候的吳慧美已經確定了換肝或動肝臟切除手術都已無濟於事,只能嘗試化療。
吳慧美痛定思痛後,為了能在人生最後關頭當一個好媽媽,她決定繼續隱瞞病情,讓辛曉白上山。她則在雷天宇的安排下住進了青山安養院,以便到後頭的青山醫院治療。這段期間,由於雷爺爺經常去陪她,兩人倒是培養出不錯的交情……辛曉白看著簡訊,哭到眼睛沒法子張開。她是什麼樣的女兒啊,竟連媽媽得了肝癌都沒有發覺。
還有那是什麼鬼醫生,居然跟雷天宇說病情而沒有跟她說!她要去檢舉他,把他告到死。
可那又如何?媽媽的身體也不會因此而復原啊!
辛曉白哭到無法自拔,想她從小到大什麼事沒經歷過?十歲時,她就把被某男人的原配揍得鼻青臉腫的媽媽扛回家;十二歲時跟著媽媽連夜逃債,把東西全都扔到床單裡一包,扛了就走人;十五歲時道警察局去領回爛醉如泥的媽媽……問題是,這些事發生的時候,媽媽都在她身邊。媽媽再不濟,總是她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