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暫時搬回夏宅,聞紹定也是天天不缺席,總是貼身照顧她,絲毫不受外頭流言的攻擊。
外頭的風風雨雨,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麼,反正她夏嬰向來冷血無情,不追究汪和夫的後續問題已是她最大的慈悲,還要她去慰問汪家父母?
嘖,她不是聖人,更不是那種假仁假義的人。
與汪和夫訂婚這麼多年,她和汪家父母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在汪家人的眼裡,她就像一堆會走路的股份,利益交換的婚約,哪有感情可言?
所以對汪和夫,她幾乎是不聞不問,全都交由父兄去處理。
加上最近母親時常打電話跟她哭訴,她的耐性快要用光了。
最後,她決定與母親約在咖啡廳見面,搞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按捺住煩躁,夏嬰冷冷的望著坐在對面的母親。
「你到底想要和我說什麼?我說過了,我不會再給你錢。」她開門見山,語氣冷冽。
林心恬臉色微變,然後淚水滑落臉頰,「嬰嬰,上次是我不對,你別和我計較。這一次我是真的有事求你,你就幫幫我……以後你若是沒開口,我絕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好不好?」
夏嬰覺得心冷。
明明是生她的母親,見了面,不是問她的傷勢有沒有好一些,或是關心近日的流言有沒有影響她的心情……沒有,統統沒有!
她的母親非常失職。
「憑什麼你開口,我就要幫你?」她在很多年前就對母親失望透頂,過多的心軟只是造就母親貪得無厭的予取予求。
因此她學會冷漠、殘忍,甚至對母親視而不見。
這是母親自己選擇的人生,她沒有必要為她的人生負責。
「嬰嬰,如果我老公沒有接下這個訂單,公司就會面臨倒閉的危機,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出席這場酒會,好嗎?」林心恬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難道你想看我晚年淒涼,成為一無所有的乞丐,到處去跟路人討飯?」
「這也是你自己選擇的,關我什麼事?」夏嬰不悅的擰起眉頭。
「我是你媽,你不幫我,要幫誰?」林心恬淚汪汪的看著她,「嬰嬰,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前幾天我說話過分了些,不過也是為了你著想,日後你沒地方可以去,還可以回到我這兒,到時候你繼父也可以在公司幫你安插一個位置……」
「我不需要。」夏嬰冷冷的拒絕。
「嬰嬰,你是怎麼回事?」林心恬著急了,心一橫,嗓音拔尖的說:「就算是你想繼續當夏家的大小姐,也不能棄我於不顧呀!這世上就屬我和你最親……」
「夠了!這種話,我聽得厭煩了。」她覺得沒必要再和母親聊下去了。
「以後你別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和你見面……」
「夏嬰!」林心恬抓住她的手腕,面目有些猙獰,「如果你這次不幫我,我就到那個養育你二十多年的男人面前揭穿一切,告訴他,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夏嬰羞憤的瞪著母親,「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事到如今,儘管畏懼女兒的氣勢,林心恬還是豁出去了。「反正我老公的公司若是倒閉,我也是一無所有,你身為我的女兒,難道可以獨自享福?」
「隨便你!」夏嬰打定主意,絕不屈服在母親的威脅之下。「我從沒想過貪圖夏家的榮華富貴,就算你說出事實,對我而言也是沒差。」
「沒差?」林心恬不屑的冷哼一聲,「好啊!我現在就到夏家揭穿一切,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我不相信他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我倒想要看看,他疼你、養你二十幾年,竟然是幫別的男人養女兒,你想想,他會怎麼看你?把你趕出去嗎?」
第7章(2)
「你……」
這女人還算是她的母親嗎?
一定要拉她下水,然後變成一丘之貉嗎?
「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不懂你的心思?他對你有養育之恩,你根本無法恩將仇報,對不對?你想要替我隱瞞所有的事實,不就是不想他對你失望,你真的要讓自己努力隱瞞十幾年的秘密曝光嗎?」
夏嬰瞪著她,不是第一次這麼憎恨自己的母親。
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的弱點,而她總是因為親情與恩情而無法割捨。
「嬰嬰,你就幫我這一次,我發誓,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林心恬乘勝追擊,然後起身,當眾下跪,不斷的磕頭。
「你這是在幹什麼?」夏嬰咬著紅唇。
「我求求你……這一次你若是不幫我,我們全家真的要被逼著去跳淡水河了。」
瞪著母親,她內心的矛盾正在拔河。
她明明是個有理智的女人,但是心裡也存在親情。
親情對她而言,是一道鎖住她人生的黑暗枷鎖,掙脫不了。
嘩啦啦,大雨傾盆而下。
聞紹定坐在辦公室裡,看見夏嬰全身濕透的走進來。
他連忙拿了條大毛巾,包裹住她,溫柔的為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怎麼淋雨回來?」他關心的問。
她坐在沙發上,一臉怔然。
自從出院之後,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曾經問過她,她總是一語不發,他尊重她的意願,沒有多問。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潘朵拉的盒子,藏著不願意跟人分享的秘密,因此在她主動開口之前,他不會去挖掘她心中的秘密。
夏嬰享受著他輕柔的動作,冰冷的身體逐漸暖和,抬起蒼白的小臉,眉宇之間層疊著她藏著的心事,似乎找不到出口宣洩。
聞紹定望進她憂鬱的雙眸,大手為她擦拭半糊的淡妝,小臉很快便恢復原來的白淨。
「抱我。」她的聲音充滿壓抑,主動偎進他的懷裡,小臉埋在他的胸前。
他低頭望著她微顫的身子,厚實的大掌輕撫著她的背部,壓低的嗓音十分溫柔,「怎麼了?你剛才不是去和母親見面?她又惹你不開心了?」
她咬著唇,發出不滿的咕噥聲,小臉磨蹭著他的衣服,嗅聞著他身上古龍水摻著煙草味的氣味,對這種特別的男人味似乎有了淡淡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