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老闆,我會送她回家。」他冷冷道。
方俊同驚訝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將夏寶娜帶上車,揚長而去。
夏寶娜呆呆的坐著,大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眼淚成串跌落。
沈星河一邊開車一邊伸手取過衛生紙放在她懷裡,沒有說話,專心開車。
半個小時後,車子緩緩駛上柔軟的沙灘,停在海邊。
他解開安全帶,回頭看著她,「我就在附近,哭夠了,想找個人說話或者想回家,就按一下喇叭。」
他開大暖氣,打開車門下車,替她關上車門,走到一旁,隔著車窗玻璃靜靜看著她。
夜色朦朧,她僵直的坐著,藉著車燈的光他看見她臉上蜿蜒成河的淚痕,大約三分鐘後,她緩緩俯下身,如孩子般的哭泣。
深冬的夜風呼嘯,海浪拍打冰冷的沙灘,天上的星子兩三顆,沈星河看著夏寶娜纖背顫抖的樣子,替她心疼。
哭了不知多久,嗓子啞了,眼睛痛得要命,她直起身,全身虛脫的靠在椅背上,看著汽車大燈照亮面前黑壓壓的海,海浪此起彼落拍打沙灘的聲音這才傳進她耳朵裡,發現自己在海邊。
車門打開,一杯奶茶被遞進來。
「喝點熱的。」沈星河站在車外,看著她紅腫的眼睛低聲道。
她抬頭看他一眼,伸手接過來,熱呼呼的奶茶成為此刻身上唯一的溫暖,她啞聲道謝。「謝謝。」
他看著快被衛生紙淹沒的她道:「要不要下來走走?」
她遲疑了兩秒,尷尬的發現自己腳下懷裡全是擦眼淚的衛生紙團。
「沒關係,等會我來收拾,下來吧。」
她羞窘下車,深冬的海風呼嘯而來,讓人不禁縮了縮脖子。
肩頭覆上溫暖,她回頭,見他微笑著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還幫她拉攏衣領,「風很大,穿著比較暖和。」
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立在她身旁看向眼前黑漆漆的海面,夜晚的海深不見底,世界像是就此被吞沒,車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斜斜交織在一起。
緩過情緒,夏寶娜想到問題,「沈總裁怎麼會出現?」
「你的手機一直沒掛斷。」
她愣了一秒,自嘲的說:「我是不是很蠢?」交往兩年居然不知道男朋友是同性戀。」
「一點也不。」
她苦笑,「到現在我還不能相信,如果是女人我還可以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可是……」
她用力忍住眼淚,現在她連問這些的理由都沒有,因為一切再明顯不過,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個幌子,她無法想像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全心全意付出,可方俊同卻從頭到尾都在騙她,如果今天沒有發現,她有可能會被騙一輩子。
她揪住他的大衣領子,閉上眼,語氣哽咽,「太可惡,他們太可惡了!怎麼能這麼騙我們!我還差點想要和他結婚,還差點像莊姊一樣……莊姊、莊姊要怎麼辦?太可惡了……」
她已經這樣了還替別人難過。沈星河歎氣,就像從一開始他就想做的那樣,從口袋裡伸出手將她緩緩壓進懷裡。
額頭抵在他暖暖的胸膛,像是找到了依靠,夏寶娜的淚水再度決堤。
她伏在他胸口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沈星河心疼地輕拍她後背,一下又一下安撫她受傷的心,希望把所有的悲傷所有的寒冷都阻隔在他的懷抱之外……
第5章(1)
兩人回到夏寶娜家樓下時已近午夜。
她低聲道謝,將大衣脫下來還給他。
「今天的事——」
「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感激的抿抿嘴角,「謝謝,明天我可能——」
「我准假,你儘管休息,什麼時候想上班再來。」
看著他溫柔的微笑,夏寶娜苦澀一笑,點點頭轉身下車。
沈星河坐在車上,打開車燈照亮她腳下的路,也照亮她蕭瑟孤單的背影。
他凝眉,伸手按響喇隊。
鳴笛聲在夜幕下尤為突兀,夏寶娜站住腳回頭,車燈直射她,她瞇眼,伸手擋住眼,就見他下車,高大的身影背著光向她走來。
停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沈星河看著她被車燈照亮的臉,紅腫的眼睛、蒼白的面頰、濕漉漉的睫毛和眼角,他溫柔地緩聲道:「夏寶娜,不要自怨自艾。」
夏寶娜呆呆地看著他。
「你不笨,也不傻,只是運氣不好,遇上一個不能夠愛你的人,如果他可以,我想他也一定寧願自己選擇的是你。」
她怔怔聽著他的話,眼淚再度落下來。
沈星河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將大衣重新披在她身上,將衣服兩側拉攏,裹住她瘦削單薄的肩,他微微湊近,輕聲道:「對於無可挽回的悲傷,盡快走出來是唯一的解藥,你不是常說自己是寶,人見人愛,這句話沒錯,因為在我眼裡你的確是。」
他將手帕和她的手機一起塞在她掌心,「若哭夠了,想找個人說話,或者想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撥電話給我,我陪你。現在轉身上樓,洗個熱水澡,然後閉上眼睛命令自己睡覺,天塌下來明天再想。」
夏寶娜感動地含著淚點頭,照他說的轉身上樓,回到家麻木的洗完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他說的對,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外遇,不是普通的第三者,是同性戀,方俊同沒得選,這事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她應該盡快讓自己走出來,可是……
濕渡滴的頭髮沾濕枕頭,方俊同的聲音竄進耳裡——頭髮不吹乾睡覺老了以後會頭疼。
夏寶娜睜開眼睛瞪著頭頂的燈,眼淚撲簌敕掉下來,她翻身坐起,發瘋一樣的將床上的床單被子扯下來。
她居然和一個同性戀談了整整兩年戀愛,他們親吻擁抱,雖不像小說裡那樣高潮迭起但她從未感覺不正常,沒想到他從來沒把她當女人……她歇斯底里地扯落所有床上用品,又衝到衣櫃前將他留在她房間的衣服扯出來,連他送的禮物、他的洗漱用具也不放過,她失聲痛哭,跌坐在一片狼藉中,控制不住的覺得生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她跳起來打電話給方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