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她搖晃著想要站起來,之前沒覺得哪裡不對,怎麼說昏就昏了呢?
段彰宇扶她起來,他的手隔著她的衣服,燙到了她的皮膚,林芸庭心下一顫,周圍一雙雙眼睛可都還在看啊。
「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她禮貌地欲推開他的手。
一個剛從暈倒中醒來的人,哪來的力氣?段彰宇不理會她那明顯的意圖,一個抬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林芸庭雙腳離地,心也跟著一起懸起,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彰宇,這太誇張了啦,快放我下來!」她知道,他又不聽她的話了。
「誇張的人是你才對。」說留他、說趕他,又說暈倒就暈倒,搞得他暈頭轉向跟不上她的腳步,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如今她還敢說他很誇張?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第一次這樣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他什麼都做不了,即使愛她、氣她、怨她,那種複雜的感情足以將他變作另一個人,可對她他仍是只有深深的無力。
她總是這樣,利用他對她的感情、利用她自己來玩弄他的感情。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他的死穴都被她捏得死死。
「別動,我送你去醫院。」他抱著她,什麼都不想,眼前的人全都自動地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不用啦,我們叫救護車,或者我自己也可以走啊。」她試著掙扎,「放我下來,這樣太丟臉了!」這樣真的會傳出奇怪的謠言哦。
「早跟你說過,我不在乎!」他當然知道她在暗指什麼,真敬佩她的公私分明,可他已經受夠了,「求你了,乖乖躺好,讓我送你去醫院。」
一瞬間,淚花溢滿了林芸庭的眼眶,她乖乖不動了,任由他抱著穿越整間公司,讓各種好奇的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
他的下顎始終繃得死緊、嘴角抿著她讀不出的苦澀。她說服不了他的,因為他抱著她的手,是抖得那樣厲害。
林芸庭自己怎麼也想不到,她平生第一次住院,而且是誇張到被人抱著奔入醫院,是為了一個這樣丟臉的理由,醫生說她營養不良,再加上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才會突然暈倒,簡單來說就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比起她,當時抱著她的段彰宇反倒像個病人,護士一見他的臉,二話沒說就主動跑了過來,把他們列入急救範圍。
本來是可以立刻出院的小事,但段彰宇說既然來了,就乾脆留院觀察兩天,順便作個全身檢查,她說不過他,只有同意,好好的一個人被逼換上病服也真是古怪,不過一看到床邊段彰宇的神情,她就只好收聲住口,對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悶頭不語的段彰宇突然開口,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有點茫然,他隨即補充,「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睡不著覺的?」
「呃……也沒有睡不著啊……」
「不用騙我,醫生說的不會有錯。」她的身體是被她自己搞壞的,休息兩天就能補回來。
聽完醫生的結論,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可他也不能將這當作是一件好事。
她把自己累到昏倒,他卻沒注意到她那比以往蒼白了許多的臉。他只是一直在意,自己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在意他們今後將會如何,卻忽略了她這個人本身。她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睡覺,本來就很拚命的她變本加厲摧殘自己,她的不適明明已表現在臉上,他卻沒有發現,或者說,是裝作沒有看見。他只顧著跟自己賭氣,將這股氣轉嫁到她的身上。
「真的沒那麼嚴重啦,我只是最近睡得比較晚而已。」
「是因為我對不對?」他抬頭,「你不回答,就是默認。」
「這……」她無法否認,她睡不好,的確是在想他、想他們的以後。
段彰宇的臉沉了下,他的手離開了她的床,像是要劃開他們之間的界線一樣,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她感到不安。
「我知道了。」他說,「我會去紐約。」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怎麼突然提到調職的事,他不想去就不要去啊!
「怎麼會沒關係,因為我在,才會讓你連覺都睡不好,我們再住在一起對彼此都沒好處不是嗎?你給我找了個好去處,我回去就作準備。」
想想也是,他可是在那間房子裡強要了她的男人,而那男人夜夜都在她隔壁,她怎麼可能睡得踏實?這一點他早該想到。
「我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他說不上有什麼情緒,表情淡然,指背碰了下她的頰,「這只能說明到最後我也還是弄不懂你,不會再有下次了。」
「不是啦!我們不是說過要」飛黃騰達「?因為機會難得,我才……」
他拍了拍她的頭,像是在告訴她他什麼都明白一樣,說了句:「笨蛋。」
可是,他不明白的,林芸庭抓著床邊,一下失去了解釋的力氣。叫他走的人的確是自己,如今她到底想拚命地解釋些什麼呢,不是只會讓他更矛盾嗎?
林芸庭抱著頭,閉上眼,竟然有點記不清她以前同小彰相處時的樣子了。
第9章(2)
之後段彰宇沒再來看過她,倒是出差回國的陳羽突然間出現,讓她有點意外。
陳羽帶來了一束花,可他沒把花插到花瓶裡,而是就那樣抱著筆直地走到她的床前。
「芸庭,你跟彰宇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沒來由地一問,倒把她一腦子想好的話都問跑了,見她呆愣的樣子,陳羽笑了下,「我剛在外面碰到他,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就走了,我只是覺得,他的樣子有點怪怪的,在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來了?」
「看樣子在外面站了好久呢,我還在想是不是你們兩個吵架他被轟出去了,這樣看來原來是特地在等我。」陳羽對她笑了下,「現在去追還追得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