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萍皺了皺眉頭,道:「當日我有拿謝禮,一件事拿這麼多謝禮終是過了。」
玉子明好奇的問道:「你當日拿了什麼?」
她有點無奈。「皇上當日身上僅有十兩銀子,我就拿了權充謝禮了。」
他先是一楞,隨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
玉子明伸手捏捏她的下巴,笑道:「你果然是一視同仁,但這對皇上來說不行,貴重如天子,有機會自然要重禮大謝。」
葉秋萍合上禮單,扔到一邊,端起桌上一碗肉末粥,慢慢吃起來。
他趴到她的大肚子上聽胎動,冷不防被一隻小腳踹到。「小傢伙,力道越來越足了。」他笑得一臉慈祥。
她皺眉等小傢伙安靜下來,才繼續吃粥。
見妻子如此淡定,玉子明不由失笑。「萍兒,你真的很有大將之風。」
「我淡定。」瓜熟蒂落,自然規律,她不需慌亂。
見她碗中粥見底,他伸手拿過空碗,問道:「還要嗎?」
「要。」
「你近來胃口很好。」
「嗯,你不再讓人亂給我進補,我胃口自然就好了。」
玉子明一番好意不被領情,一時無語。
「還有,奶娘就不要了,我自己帶就好。」
他盛好粥遞給她。「你不怕辛苦嗎?」
葉秋萍白了他一眼。「反正你也不讓我隨心所欲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我就自己帶孩子打發時間好了。」
玉子明伸手摸她的肚子,瞇眼瞄著她高聳的胸脯,笑道:「本來我就沒打算找奶娘,就憑娘子你胸前的兩座糧倉,足夠孩子吃了。」
「呸!」
他笑得越發邪氣。
葉秋萍伸腳踹他。「去!別在這兒妨礙我吃東西。」
「娘子有命,莫敢不從,為夫先去看會兒書,一會兒再來幫娘子捶腿捏肩。」
「哦。」這人又搶小米的活計。
剛想到小米,小米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先看了看姑爺,行了禮,這才往夫人身邊走去。「夫人,時間不早了,洗澡水現在準備還是一會兒準備?」
葉秋萍一邊吃粥,一邊道:「再等一會兒,我吃完粥還得緩上一緩。」
小米道:「那奴婢先幫夫人和姑爺鋪床。」
「嗯。」
玉子明的聲音從書後傳出。「娘子,一會兒我焙你一塊洗。」
在內室鋪床的小米低頭偷笑。
葉秋萍抬眼朝某人的方向瞪了一眼。
玉子明的視線落在書上並沒看到她的瞪視,淡定自若地翻過一頁。
葉秋萍覺得瞪了也是白瞪,索性專心吃著粥。
等她吃罷粥,小米也將床鋪好出來,正好收拾。
小米拿東西出去,葉秋萍便扶著腰從椅中起身。
玉子明聽到動靜,抬眼看去,連忙將手中的書一扔,疾步走(了過去,小心的扶著她。「身子重了,還這麼不小心。」
葉秋萍不以為然。「我只是站起來,又不是要做什麼,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是廢人。」
他無法認同她的說法,仍仔細的扶著她,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走一走。」
「院子就別去了,在屋裡走幾步好了。」
「好吧,聽你的。」
「辛苦娘子了,等小傢伙出來我幫你打他屁股。」
「他都還沒出來,你就想著打他了?」葉秋萍很不贊同地白了他一眼。
玉子明一本正經地道:「誰教他讓娘子如此辛苦。」
她不滿的哼了一聲,「你才是罪魁禍首。」
他不禁朗笑幾聲,擁著她道:「是、是,是為夫的錯,該打的是為夫,不是別人。」
葉秋萍笑著拍了他幾下。
玉子明扶著她一邊走,一邊隨口問:「你當初怎麼會選擇只拿十兩銀子當謝禮?」
她回想了一下,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了?」
葉秋萍看了他一眼,又歎了口氣。
「到底怎麼了?」她的神情怎麼這麼怪?
她這才回道:「當初皇上說救命之恩,當報湧泉,要把隨身的龍佩給我當信物,讓我日後有事上京尋他。我一看,這多麻煩,便只拿了他身上僅有的銀兩,也算了結此事。不過話說回來,這麼一比較,你和皇上的品性優劣立見。」某人當初可是大恩不言謝的實踐者。
玉子明笑道:「想不到娘子還在記恨當初為夫的話啊。」
葉秋萍道:「謝不謝的我倒不計較,只是你這人的態度很有問題。」讓人很不喜歡。
他點點頭。「我看出來了,你是真不計較。」
「人生在世,匆匆數十春,什麼都計較,活得太累。」
玉子明腳步一頓,正色道:「萍兒。」
「什麼?」
「你難道真的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
「我報恩了啊。」
「報恩?」
他得意的道:「對呀,我不是幫你把江氏母女處理了嗎?」
說到這個,葉秋萍面色便是一肅,微微抿唇。「玉子明,不說此事還好,一說我就一肚子氣!」哼,說得好聽,還報恩呢,不如說是處理他在朝中的政敵,順便報了下恩,還報得她本人很不喜歡。
玉子明連忙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都過去的事了。你選好寶寶的名字了嗎?」
「你這個狀元及第出身,如今位居首輔的內閣重臣,起的名字還用我參詳嗎?是想看我笑話?」
「為夫怎敢。」
「名字我看都不錯。」
玉子明頓時笑容滿面。「那咱們就都留下。」
葉秋萍瞪眼。「我肚子裡只有一個。」
「以後總還是要生的嘛,總能用到。」
「你把我當母豬嗎?」
「母豬哪有娘子這般的花容月貌。」
「……」
燭光搖曳中,夫妻兩人時而親暱低語,時而針鋒相對,不見嫌隙,反越見融洽。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
從半夜開始,首輔府便嚴陣以待,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女人生產那是在過鬼門關,主母平安,萬事大吉,主母一旦有個萬一,後果不敢想像。
兩個嬤嬤屋裡屋外進進出出,屋子裡卻沒有傳出產婦一丁點的的喊叫聲。
院外,玉子明著中衣,披著一件外袍,面沉如水地坐在一張椅子中,手中緊緊攥著一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