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她,看著她不退讓的堅定舉動,魏天祺承認,她確實猜對了他每年到亮亮的墓前所有的行為。
但是,即便他今年仍然要在亮亮的墓前說著一樣的話,打死都不會承認,同時評估著,如果拉開她的手,再快速逃跑,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如果你打算拉開我的手,再快速逃跑的話,就盡量做吧!反正我手上拿著這麼重的東西,勢必追不上你。」喬蜜兒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就算追不上你,我還是會追,不顧一切的往前追,到時候不知道我這顆才剛穩定的心臟承不承受得住這麼激烈的奔跑和追逐?如果你在確定甩開我之後,要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怕到時候心臟出了什麼事,突然昏倒在樓梯間,又或者倒在馬路上,結果沒有任何人願意對我伸出援手,可能等你跟你的妹妹再次道完歉後,便得到醫院的停屍間來看我,順便再和我道歉了,也就是說,今天是你妹妹的忌日,也有可能是我的忌日,到時候啊……一天和兩個人道歉、自責的行為,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瞪著萬分無奈的她,魏天祺的神情變得僵硬難看。
她竟然用這種招數來牽制他?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任由她發生任何事情,她還故意無辜又可憐的用苦肉計來牽制他?
他無法忽略她,無論是心裡想的,或者打算做出任何行為,他不得不承認,她非常瞭解他的下一步舉動和他心中的打算,好像她認識他很久,久得連他都沒有辦法理解。
「你去,能做什麼?」她和亮亮根本不認識,就算現在她與他的關係不同,並不能連同他已經過世的家人也算進去。
「我能和亮亮說說話,告訴她,她的傻哥哥現在有多麼棒、多麼好。我要向她招認,我喜歡她的哥哥,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在天上幫幫我,讓我快點抱得丈夫歸。或者就算之後她的哥哥當不成我的丈夫,那麼我能不能和她分享這個好哥哥?」喬蜜兒說得很誠懇。
「蜜兒。」她真是愈說愈誇張,愈說愈讓人覺得瘋狂。
「最重要的是,我一點也不希望你難過,希望你能從傷痛中走出來。當你難過時,我希望能陪伴在你的身邊;當你想要有人可以拍拍你的肩膀,安慰你別難過時,我希望能適時的對你說:當你覺得心情沉重時,我希望能有機會逗你笑,讓你不再這麼憂鬱。我真心的希望你快樂,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訴我,對於過去的傷痛,你已經釋懷了,不會在這一天變得悲傷。」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想法,也是她在過去幾年中,每當這一天到來時,當她到墓前去看亮亮,發現他也出現在後,渴望對他做的事。
除了在美國那段日子她無法回來外,每年亮亮的忌日,她都有到場,只是在他出現後,她都會偷偷的躲起來,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悄悄的看著他獨自哀傷,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著她露出苦笑,眼底流動著哀傷,魏天祺發現自己竟然因為她說的話而發不出聲音。
是啊!曾經他多麼希望在痛苦的時候有個人能陪伴在一旁,與他一起承受那份難受的哀傷,可是又矛盾的不希望被人發現自己的脆弱。
她是如何知道他埋在心底的那份渴望?她是如何知道他堅強面具下的膽小和無助?
他不由自主的緊盯著她的臉龐,那是一張比他還要單純的臉龐,吐出來的話語卻教他忍不住感到震撼。
劇烈起伏的情緒無法詮釋他此刻激動的心情,他與她四目相接,誰也沒有移開注視對方的視線。
許久之後,魏天祺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吧!我帶你一塊去,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妹妹。」他輸了,他願意認輸了,敗在她的堅持,還有撼動他心靈的那一席話。
也許今天當他去見亮亮時,也有些話可以和亮亮說了。
他想和亮亮說:親愛的妹妹,你看到了嗎?我的身邊多了一個瘋狂又令我開懷的女人,她很像你,很活潑,卻又不像你,因為多了一份你所沒有的文靜。她很體貼、很溫柔,有時又很頑固。親愛的妹妹,今天哥哥不能以悲愴、自責的心情來見你,因為身邊的可愛女人不會允許我再自責,更不會任由我沉浸在哀傷中。親愛的妹妹,她是你帶來給我的小天使嗎?因為她的出現,我突然覺得自己擁有一個值得讓我真心誠意認家的溫暖感覺,就像真正的幸福。
得到首肯,喬蜜兒暗暗鬆了一口氣,揚起燦爛的笑靨,「我們走吧!」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魏天祺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接過她手上那一大袋的水果,沒有發現自己緊握著她的手,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被她貼心的話語填得好滿、好溫暖。
霧氣氤氳的浴室內,卸下身上的衣物,盤起長髮,喬蜜兒跨進浴缸裡,白皙的身子沉浸在熱水中,枕靠著浴缸邊緣,閉上眼,舒服、滿足的吐出一口氣。
經過熱水的洗禮,她的臉頰暈紅,雪白的肌膚泛紅,胸前深長的疤痕愈來愈清晰,也愈來愈深紅。
撐坐起身,她的雙手靠在一旁的扶把上,頭顱輕輕枕著手臂,繼續享受這奢侈的美好時刻。
好一會兒,她揚起淡淡的笑容,滿足的離開溫暖的浴缸。
圓潤的臀部意外的浮現淡淡的疤痕,面積不小,雖然傷痕淡得讓人難以察覺,但是只要細看,一定也能發現。
這時,浴室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
手上滿是泡沫,喬蜜兒驚嚇的轉頭,慵懶的眼眸倏地睜大。
睡眼惺忪的魏天祺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更沒想到在半夜兩點的時刻竟然有人還在浴室裡洗澡,也嚇得瞬間清醒。
濃濃的霧氣因為門的開啟而快速向外飄散,一男一女像是被定格,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更遑論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