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應該認識我,我是魏……」
「天祺……」喬蜜兒輕聲呢喃。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回憶,深埋在腦海裡的某一段記憶,隨著他的出現,破繭而出,她的心口隱隱作痛,還有無法抹去的酸苦滋味。
面對她毫不掩飾的目光,魏天祺發現自己竟然只能緊盯著她的雙眼,再也開不了口,胸口似乎被壓迫著,快要窒息了,火熱的溫度開始蔓延,然後愈來愈燙,好像有人拿著火把,持續燒烤著他的心。
他……是不是曾經見過這雙深邃無邪的大眼?
腦中浮現熟悉的身影,他卻無法確定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她,只感覺她那雙璀璨的眼眸不住的烙進他的心房。
合上書本,喬蜜兒站起身,緩緩的朝他的方向移動。
看著他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孔,她的眼中隱約泛著淚光,在他的面前停下腳步,緩緩的伸出略顯冰涼的雙手,輕輕的捧著他發愣的臉龐。
「原來沒有消失……我還以為經過這麼久的時間,這些疤痕會不見呢!」她的聲音很輕、很柔,隱含著心疼,卻讓人無法聽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望著他臉上淡淡的疤痕,柔柔一笑,露出滿足的神情,並鬆了一口氣。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你……雖然有些痕跡,但是不會影響你好看迷人的臉孔。」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濃眉、深邃的雙眼、高挺的鷹勾鼻,以及緊抿的薄唇,最後拂過他臉頰上接近耳朵的淡淡傷疤。
霎時,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快樂的事,笑容愈來愈大,也愈來愈燦爛,整個人像是被燈光照射,散發出刺眼的光芒,讓待在她身旁的人顯得陰暗渺小。
「你變得好高喔!」
印象中的他停留在十四歲的時候,那時他不過一百五十公分左右,而且只能躺在隔離病房裡,下床復健的時候,總是跌跌撞撞,讓躲在一旁的她替他乾著急。
但是……喬蜜兒發現自己現在得仰起頭,踮起腳尖,伸長雙手,才能碰觸到他的臉頰。
還有,他的身子不再如以往那般瘦弱,不再流露出無依無助的眼神,現在的魏天祺眼中充滿自信的神采,像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魅力一百,性感一百……還有他在工作上的能力也是一百。
魏天祺怔愣住,不知為何,動彈不得。
因為肌膚曾經受到極大的損傷,他從來不讓任何人碰他,就算是藍心遙,也少有機會接觸他的身子和他的臉,任何女人想要接近他,他總是習慣保持距離,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像木頭人一樣,任由眼前的女人為所欲為,碰觸他敏感又脆弱的一面。
他茫然,腦袋一片空白。
他是怎麼回事?
緩緩的低下頭,魏天祺凝望著喬蜜兒。
她的雙眼好大、好亮,黑白分明,柔和迷人,白皙的臉蛋泛紅……單單這麼瞧著,他感覺得到她是個不算健康的小女人,因為那雪白的肌膚過於蒼白,像透明的玻璃,一碰便碎。
她不高,大概只有一百六,除了波浪長髮,如果不仔細瞧,大概會被人誤以為是個小女孩。
印象中,他是不是也曾經認識一個有著如此美麗長髮的小女孩?
拋開突然浮現的疑惑,魏天祺終於回過神來。
「對,我是天祺,你要叫我天祺哥哥也沒關係。」揚起充滿善意的笑容,撇去她方才說的那些無厘頭的話,他發現自己喜歡眼前的喬蜜兒。
不是愛情的喜歡,是親情的喜歡。
眼前這個像玻璃般易碎的小女人,讓人很難不喜歡,尤其是她溫柔的笑顏恬靜宜人,讓人看了有種任何煩悶的心情都可以完全卸下的舒服感。
「天祺哥哥?我不要叫你天祺哥哥。」放下撫著他的臉頰的雙手,喬蜜兒有些懊惱。
「哦?那要叫什麼?」魏天祺沒想到自己說話的語氣可以這麼溫柔,甚至不曾如此輕聲細語。
「叫什麼?當然得要叫老公啊!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她說得理所當然,笑著咬住下唇。
他的溫柔瞬間消失無蹤,收斂笑容,目光也變得有些淡冷,「蜜兒,我不能娶你。」
對了,他是要來告訴她這件事的。
魏天祺驚覺自己竟然在見到她的剎那間忘記要做的事,感到有些不安。
他從來沒見過蜜兒,卻反常的對她有了溫柔的情緒,多麼的不正常。
是因為她是喬叔的女兒,所以他輕易的把她認定為自己的親人,進而兩人一碰面,即完全抹去陌生的感覺嗎?
喬蜜兒偏著頭,對他展露最溫柔的笑容,「我知道,你會拒絕我是因為你有女朋友了,是嗎?」
魏天祺毫不遲疑的點頭,「我有個交往五年的女朋友,她叫做心遙。」
「你很愛她?」
他發現自己無法從她那甜美的笑容中探得她此刻的心思,只能再一次點頭,「她是個值得得到幸福的好女人。」他沒有刻意解釋愛或不愛,只是順著自己的想法照實說。
「我就不是個值得得到幸福的女人?」
「你也值得,但是你的幸福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另一個尚未出現的好男人身上。」他就事論事,沒有因為她的調侃而不悅。
「也因為你不愛我,所以不能娶我,對吧?」
她的問題,理所當然,既然和她不熟識,又哪來的愛?魏天祺有點想笑,不過仍然保持鎮定。
「對,我只能把你當妹妹,當成自己的家人,而且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說愛……很不恰當。」
喬蜜兒逸出清亮的笑聲,對他的直言直語感到很有趣,垂下眼瞼,「說得也是,我們才……第一次正式見面。」
聽不出她話語中的強調與苦澀,他望著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訴喬叔,拒絕嫁給我。」
柔和的風輕輕吹拂,她伸出手,壓住長髮,再次抬起頭時,原本晶燦的雙眸變得更加閃耀,某種堅定的意識侵襲了她的心,讓她的神情愈來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