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許文娟鐵青著一張臉。
「千交代萬交代叫你不要隨便回答,你就是不聽!」
「今天不回答,改天他們還是會繼續問。」記者就是這樣,窮追猛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許文娟仰頭重重歎了口氣,乾脆閉嘴。
「肚子的事……怎麼樣了?」半晌,她語氣放軟,問道。「什麼怎麼樣?」
「有去檢查嗎?」
只是狗急跳牆掰出來的謊言,哪有檢查的必要?韓思芳望著車窗外,靜了幾秒,平靜地道:「沒有。」
「……沒有?」
「上次驗錯了。」
一聽,許文娟倒吸了口氣,瞪大雙眼看著她,「所以你沒懷孕?!」
「沒有。」
「謝天謝地!」果然有拜有保佑。
「可是下個月就不確定了。」
「啊?」彷彿馬上又墜回了谷底,方才慶幸的神色頓時煙消雲散,「什麼意思?什麼叫作下個月就不確定?」
「就……」那天晚上,他們並沒有積極避孕……「唉,就那樣嘛。」
許文娟當然懂她的暗示,她哀嚎,抬手拍了下額頭,「你真是——我有一天真的會被你搞死。」
「哪有人搞得死你。」韓思芳噗哧笑出聲。
「你少在那裡耍嘴皮子,我死了你也沒好處!」許文娟氣得別過頭去,望向窗外。
好一會兒後,她又忍不住多問一句,「所以……你和那個醫師真的是在住院期間搭上的?」
韓思芳側頭,瞥了許文娟一眼,原來她也很八卦嘛。
思及此,她忍俊不禁地道:「是,也不算是。」
「到底是還不是?」許文娟也回過頭來瞪著對方。這小姑娘最近怎麼這麼難溝通?肯定是被那個該死的男人帶壞!
「那個人……」韓思芳頓了下,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說起,「那個人,我可能愛他愛了一輩子吧?」
一聽,許文娟愣了愣。「……我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打從我兩歲開始,他就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她揚起淺淺的微笑,思緒飄回了好久以前,「只不過,他以前並不愛我。所以嚴格說來,我應該算是單戀了十幾年。」
「嘖,真現實的男人。」許文娟沒好氣地啐了聲,「等你紅了才要靠過來,這種居心不良的傢伙你也愛。」
「你誤會他了。」她只差沒承認自己倒貼得好辛苦。
「我誤會他?」許文娟冷笑,一臉幸災樂禍,「這動機很明願不是嗎?只有你這個笨女人看不出來而已。」
「他是因為——」話到了唇邊,韓思芳想想,這過程好複雜,也覺得好像沒必要爭辯,遂道:「嘖,你不懂啦。」
「哼,我怎麼會不懂?」
男人不都是一個樣?尤其長得好看的更是如此。她別過頭去,再望向窗外,索性不說了。
韓思芳覺得有異,忍不住挪過去了些,戳戳她的手臂,「文娟,你還麼激動,是不是受過什麼創傷?」
「沒有。」她立刻否認。
「喔,那就是有了。」
「韓思芳!」她反常地喊了對方的本名,惡狠狠地回過頭來瞪她,「你再說,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好好好,我不說。」
韓思芳立刻閉上嘴,卻忍不住偷笑,真是不打自招。
第10章(1)
聽說思芳今天召開了記者會。
有人好心告訴他,但陳士誠很忙,無暇追問更多,只能忍著等到下班之後,回家上網尋找完整的記者會內容。
他幾乎是在一夕之間成了名人——尤其是醫院裡的名人。
只不過醫院到底還是個謹慎的工作場所,沒人會真的來逼問他什麼,頂多在他背後耳語個幾句,或是玩笑似的調侃「真的假的」、「看不出來你真有兩把刷子」之類不痛不癢的話。
其實,早在決定要放手愛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他沒算到的是,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這時,門鈴響了。
他知道是她。
果然應門一看,見她穿著一身體閒,頭戴鴨舌根,紮了根馬尾,很明顯還來不及卸妝。
「這麼晚了還過來?」他笑了笑。
「你已經睡了嗎?」她進門,脫了鞋,摘下帽子。
「還沒,還在看了些報告。」
這是謊話,今夜他根本沒有心思讀那些。
他將門帶上,一轉身,便是一記親吻遞了上來。他先是怔愣,隨即張臂回擁著她,反守為攻,加深這個吻。
忘情吮吻了一陣,兩人終於依依不捨離開了彼此的唇。
「我好想你……」她輕聲低喃,不可思議,才短短三天沒見,便覺得像是分開了三年,「一整天都想著要見你。」
他聽了難掩喜悅。「那……請原諒我不能太想你,」他抬手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會醫死人。」
這話逗得她笑出聲。
「你會餓嗎?」因為她,他開始會在冰箱裡囤積食材。
「不餓。」她搖搖頭。
「是不能吃,還是不餓?」
「不餓。」餓久了總是會習慣。
他沉默,細細端詳她的表情,忍不住問:「你今天一整天吃了哪些東西?」
「呃……」她瑟縮了下,心虛地囁嚅道:「一片吐司,一份便利商店的沙拉,還有一杯豆漿。」
果然又是這些東西。
「真是夠了。」他閉上了眼,怒意裡夾雜著不捨,「你先去沖澡,我去煮點東西餵你。」
「可是——」她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打斷。
「我修過營養學,知道怎麼煮低卡料理。」說完,他轉身直接走進廚房,不容她拒絕。
韓思芳愣了愣,甜在心頭,忍不住露出了盈潤的微笑。
衝過澡後,她步出浴室,看見餐桌上擺著一碗鮮魚清湯,以及一盤川燙過的綜合蔬食,卻沒見到他的人影。
她知道,他一定又關在書房裡。
果然不出所料,來到書房,見他坐在書桌前,左手支著下巴、右手拿著筆,低頭讀著那些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看懂的文件。
她不自覺地揚起唇角,抬手敲了敲門板。
他回過神來,「洗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