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脈象平穩,面色紅潤,氣血充足,顯見身子十分健朗。
羅東昭登時怒甩她一巴掌,「你這庸醫是怎麼診的,本皇子今晨起來便頭疼得緊,你竟說本皇子身子無異狀?」
那力道大得把她打得整個人都踉蹌了下,耳邊一時之間只剩嗡鳴聲,聽不見其他人的說話聲。
見她挨了一巴掌,羅東麟震怒,「六哥好大的架子,當著本王的面辱打本王的太醫!」
「七弟,這庸醫學醫不精,胡言亂語,我也是一時不忿,才會打了他。」他就是存心當著他的面,要教訓這太醫給他難看。
「六哥這麼說,莫非是指本王昏庸得分辨不出江太醫醫術的好壞嗎?」他的嗓音不重,可那寒冰般的語氣和陰鷙的眼神卻叫人打心裡生起了一絲恐懼。
羅東昭頭一回發現,這位素來身虛體弱的七弟,身上竟透著一股叫人驚駭的危險,被他那雙陰戾的眼神注視著,他背脊居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抑下心中的那絲懼意,不甘示弱的道:「可我明明頭疼得緊,他卻說我身子無恙,這分明是胡說。」
「江太醫是否誤診,召來其他太醫查問便知。」羅東麟隨即寒著嗓吩咐,「張公公,六皇子身子不適,還不快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
張公公應了聲,快步離開,命人去傳召太醫前來。
羅東麟峻厲的目光看向羅東昭,再冷冷出聲道:「倘若證明江太醫真是誤診,本王自會稟明父皇嚴懲他,但倘若那太醫也說六哥身子無恙呢?」
羅東昭被他逼得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若、若是如此,那我向他道歉便是。」
羅東麟睇向江雲庭,見他垂著臉,抬手捂著左頰,一副驚怕委屈的模樣,他抑住想走過去安撫他的念頭,此刻老六他們都在,他不能叫人看出什麼,只能按下心疼說道:「江太醫先下去敷藥吧。」膽敢欺負他的人,他絕饒不了老六。
「多謝王爺。」她捂著左頰,行了個禮,連忙轉身離開,腳步匆匆回了她昨晚住的廂房,這才敢大口喘氣。
左頰火辣辣的疼死了!那六皇子是同她有仇嗎?竟像在打仇人似的打她。
也不知粘在臉上的鬍子有沒有被打掉,幸虧她聰明,挨打後便趕緊捂著左頰。
顧不得疼,她連忙拿起銅鏡,仔細查看自個兒的臉。
粘在腮頰邊的鬍子果然被打落了些,因為昨晚出來的匆忙,她沒把府裡那罐特製的漿糊帶來,不過先前在得知她得留在王府裡照顧王爺後,她便趁著去熬藥時,向王府下人討要來了一些槳糊,拿出那些漿糊,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粘上鬍子。
第6章(2)
另一邊的暖閣裡,羅東瑞正試圖為羅東昭緩頰。
「七弟,六弟適才也是一時頭疼難忍,這才會魯莽的打了江太醫,都是自個兒兄弟,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別怪他了。」
羅東麟淡淡出聲,「五哥莫急,本王這不是特地召了太醫院其他的太醫來給六哥瞧瞧嗎?免得他再頭疼下去,連本王都打了。」他端出身份,想提醒他們,論身份地位,他們縱使是他的兄長,亦在他之下。
接著他吩咐道:「陶右,去門口守著,瞧瞧太醫過來了沒。」
幾個皇子頓時明白,在太醫過來前,他這是沒打算讓他們幾人離開,非得把老六的身子究竟有病無病,查個一清二楚不可。
羅東昭不禁有些後悔,適才不該為了逞一時之快,甩了那太醫一巴掌,弄得如今有些騎虎難下。
羅東全瞟他一眼,笑著打圓場,「七哥,這頭疼的事也很難說,像我身子平時很好,可有時酒喝多了,或是夜裡沒睡好,翌日犯頭疼也是常有的事。」他這是在給羅東昭搭檯子,好讓他順著他的話下來。
羅東昭會意過來,頓時接腔道:「八弟說的沒錯,我這才想起我昨兒個夜裡喝了酒,興許是因為這樣,才犯了頭疼。」
羅東全與他一搭一唱,「那六哥怕是錯怪了江太醫。」
羅東昭連忙應和道:「待會兒我便向江太醫道歉。」
羅東麟冷眼旁觀,知他想藉此把這事揭過去,但他敢在他府裡當著他的面打他的人,已惹上他了,兩人這仇是結上了。
不久,太醫院來了個太醫,羅東麟吩咐道:「六皇子身子不適,請太醫快為他瞧瞧,他這是得了什麼病。」那神色彷彿十分憂心兄長的身子。
那太醫應了聲,上前為羅東昭請脈,半晌後伸回手,再查看他的舌苔與眼底,這才出聲稟道:「依六皇子的脈象和氣色,六皇子身強體健,似無病症。」
羅東麟看了羅東昭一眼,擺擺手,讓人送那太醫離開。
太醫一走,適才老八已為他鋪了梗,因此羅東昭便順理成章的表示,「七弟,看來真是我錯怪江太醫,我這就去向江太醫道歉。」
左右不過是句道歉,他諒那太醫也不敢拿他如何,這回且先讓著老七,以後再想辦法除掉那姓江的太醫,經過這次,他多少看得出來老七十分看重那江太醫,他暫時對付不了老七,可區區一個太醫,他可沒放在眼裡。
「罷了,著人請太醫過來,不過是擔心六哥的身子,既然太醫也說六哥身子無恙,那本王便放心了。」羅東麟神色已恢復如常。
見他沒再追究,羅東昭心中一喜,連忙道:「多謝七弟,那咱們就不再叨擾七弟,讓七弟好好靜養。」
待他們離開後,羅東麟叫來陶左,吩咐他去辦一件事。
「可聽明白了?」
「明白。」陶左頷首,適才瞧見六皇子竟當著主子的面,扇了江太醫一巴掌,他便心知主子定然不會饒過他,六皇子若是知曉為了這一巴掌,自個兒得付出什麼代價,怕是會悔不當初。
交代完陶左,羅東麟便前往江雲庭住的廂房探視他。
他臉上那些落腮鬍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令他瞧不清楚他被打的左頰,遂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顎,仔細瞧了瞧,憐惜的詢問,「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