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是一歎,然後點頭,「趙卿,這事你得答應朕。」
「感情之事,豈可勉強?」趙破軍反問。
「長明侯在朝上提出婚配之事,若朕無法如他所願,便是讓他顏面盡失。」皇上又是一歎,「長明侯是先皇寵臣,朕得顧慮到他的……」
「皇上,」趙破軍斗膽打斷了他,「蠻蠻兩年多前在展秀出糗,雖無實證,但應該就是魏婀娜所害,皇上要蠻蠻答應臣納魏婀娜為妾,她如何甘心?」
皇上眉心一皺,顯得相當苦惱,「這個……朕也明白,不過左城仲跟魏奇這老狐狸過從甚密這件事,讓朕感到不安……」
聞言,趙破軍微頓,「皇上,發生何事?」
「方纔左城仲向朕奏請回京養病。」皇上面帶憂色,「你該知道當初朕為何賜他秦州為領地吧?」
趙破軍心頭一震。左城仲是太后左氏的親弟弟,屬地在秦州,一年進京的次數不及三次,而皇上是太妃所生,並非太后左氏親出,因此與左氏一族不算熟絡。
左城仲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先皇在位時,他在京城便不斷擴展人脈,拉攏各方勢力,且因太后無子,對於秦家子弟特別照應,左家在朝中地位不低。
皇上顧忌左城仲在京中的勢力,於是賜領地給他,封為秦國公,這幾年來,左城仲始終安分的待在秦州,如今卻突然說要回京養病,恐怕事不單純。
「皇上允了?」趙破軍問。
「朕能不允嗎?」皇上蹙眉一歎,「朕擔心他在京城坐大,你得替朕提防著他。」
「臣明白。」趙破軍恭敬一揖。
皇上續道:「左城仲與魏奇十分要好,若他們結盟,朕恐怕會是後患,所以才希望你納魏婀娜為妾以制衡魏奇。」
聞言,趙破軍面露難色。「皇上,這事若在臣未與蠻蠻訂親前,臣必當答應,絕無二話,但是如今臣已與蠻
蠻訂親,不想讓她受委屈。」
「她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是不得已的。」皇上道。
「她當然明白,但明白跟接受是兩件事。」趙破軍語氣堅定,「此事,恕微臣難以從命。」
「若朕堅持呢?」皇上目光一凝,直視著他。
趙破軍回望著皇上,態度毫不動搖。
皇上敗下陣來,困擾地道:「趙卿呀,你真要教朕為難?朕可是答應魏奇會力促這樁婚事啊。」
「皇上……」
「罷了。」皇上揮揮手打斷了他,「這事,朕想辦法先拖著,待你跟錢大人的千金完婚後,你再慢慢跟她商量。」
趙破軍神情凝重,未再多說。
酒肆,醉貓。
醉貓本來不叫醉貓,而叫京華,是錢家開了二十年之久的酒肆。錢蠻蠻開始打理生意後,覺得京華這名字太古板,毫無新意,於是將其更名為醉貓,並重新裝潢。
她將二十一世紀的Longbar整個拷貝到古代以經營醉貓,因為不曾見過,所以在京城造成了轟動,是許多京城名流及貴公子流連忘返之地。
顧慮錢蠻蠻仍是未嫁的閨女,趙破軍從沒約她在這兒碰面,可今天他想喝酒放鬆一下,於是錢蠻蠻二度女扮男裝,陪著他到醉貓一遊。
進到醉貓,她讓掌櫃覓了個隱密的座位坐下,吩咐掌櫃備上店裡最招牌的酒跟菜色。她看得出來趙破軍十分鬱悶,想必是為了魏婀娜之事。
店裡燈光幽暗,兩人坐定,錢蠻蠻便擠到他身邊。
趙破軍微怔,「你幹麼,別坐這麼近,你可是未嫁的……」
「我現在是個少男呢。」她咧嘴一笑。
他濃眉一蹙,一本正經地道:「這更糟,別人見了,以為我有斷袖之癖。」
錢蠻蠻輕啐一記,一臉不以為然,「怕什麼?」
趙破軍輕輕將她推開,「大庭廣眾的,還是安分一點。」
面對著一絲不苟的古板男,她莫可奈何,「真可惜,看你心情不好,我本來想親親你的呢。」
聞言,他臉一熱,有點靦眺,卻又露出遺憾的表情。她是個熱情又率真的姑娘,他們第一次親吻還是她主動的,可他一點都不厭惡,反倒很喜歡。
「你是不是因為魏婀娜的事而心情不好?」她問。
「難道你不擔心?」他無意識的一歎,「雖然我已經明白的拒絕皇上了,但皇上似乎沒打消這個念頭。」
「聖命難違,你煩惱也是必然的。」錢蠻蠻扁扁嘴,閒閒地說。
趙破軍睇著她,一臉狐疑,「怎麼我覺得你好像沒我這麼擔心。」
「擔心有何用?得想辦法解決呀。」她說著,夾了一口肉往嘴裡放。
「解決?」他疑惑的看著她,「如何解決?」
「其實……」錢蠻蠻突然一臉神秘,露出詭異高深的笑意,「我已經有想法了。」
趙破軍急切的道,「什麼方法,快說啊!」
她挑挑眉,故意賣起關子,「你等著瞧吧!」說著,她眼中閃動異彩,即使在幽暗裡仍可看見她眼底的光芒。
「不能現在告訴我?」他性急,等不了。
她堅定的搖搖頭,「現在告訴你,就沒有驚喜了。」
他無奈的微皺起眉頭,「我不需要驚喜,只想盡早放下心中大石。」
錢蠻蠻調皮的對他扮了個鬼臉,「我為什麼要便宜你啊?」
看著磨死人不償命的她,趙破軍啼笑皆非。突然,眼尾餘光一瞥,他看見了兩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倏地他神情一凝,不動聲色的微微低下頭。
見狀,錢蠻蠻也瞬間提高警覺,「怎麼了?」
「方纔進來的那兩個男人,」他壓低聲音道:「一個是秦國公的隨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顯仁宮見過他一面,另一個人是江山河的舊部屬段剛。」
錢蠻蠻聽她爹說過左城仲是個城府極深、深具野心的人,為此,皇上還將他送到秦州去,他的人馬怎會跟江山河的昔日部屬有往來?而且是約在這種地方?
「江山河畏罪自殺還是個未解的謎團,如今左城仲的人又跟段剛接觸,我總覺得事有蹊蹺。」趙破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