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去世了,我心情不好,想在這附近走走透氣一下,可以嗎?」這是請求,她眼中有著很深的無奈和悲傷。
莊品翰打量她一會兒,便放開手。
「謝謝。」她轉身不再看他,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實話最是傷人,毫不留情地砍傷她的自尊,她不禁開始自問,她做人有這麼失敗嗎?
大學時期,大家選她當班代,她也以此為榮,想要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可是別人看她卻完全不是這樣,說她自以為是?她的堅持己見難道錯了嗎?
走著走著,她不經意抬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當見到來人時,她眼睛放光,失神的臉色立刻綻放出奕奕神采。
她朝對方快速走去,一時忘記了自己現在是江巧林,直到離對方約五步的距離時,她才猛然停住,想起她已經不是江庭芳了,而此時對方的視線也朝她看來。
那英俊斯文的面孔,儒雅的氣度,才幾日沒見,竟恍如隔世了。
察覺到她過於熱切的目光,林遠帆疑惑地打量她,禮貌地開口。
「你是?」
江庭芳心中無比激動,她多麼想投入男友的懷中,可是她不行,因為現在她是江巧林,遠帆並不認得自己,貿然跑到人家面前,這下可好了,該說什麼呢?
只因為她太思念他了,兩人已經論及婚嫁,說好半年後就結婚的,她個性一向堅強,可也有脆弱的時候,乍見到打算托付終身的男人,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懷裡好好哭一場,想跟他訴說自己的害怕和無助,求取安慰。
可是現在,她要用什麼身份來索取這些本該屬於她的權利呢?一時間,她愣在原地。
林遠帆疑惑地望著眼前的美女,白皙如瓷的肌膚、小巧的巴掌臉、精緻的五官、柔弱的氣質,散發出我見猶憐的氣息。見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藏著激動和深情,讓他心頭一跳,一時看呆了。
正當兩人怔怔的互望時,一個聲音介入兩人之間。
「遠帆。」
隨著呼喚聲,一個女人勾住林遠帆的手臂,以親暱之姿靠著他,這動作讓江庭芳立刻回過神來,驚訝地盯住對方。
勾著遠帆的女人不是別人,江庭芳認得,這女人叫紀芸,是遠帆任職公司的同事。
紀芸打量眼前的漂亮女人,面露戒備的問林遠帆。「她是誰?」
在紀芸句上林遠帆的手臂時,他眼底的那抹驚艷也歸於平靜,轉頭溫柔地對紀芸說道:「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那走吧,去上個香就快走,別忘了下午還要趕一場電影呢。」
什麼?!
江庭芳整個人完完全全傻住了,一股寒意升上背脊,夾雜著憤怒和失望,她不敢置信,在她公祭的這一天,林遠帆還有心情和別的女人看電影?
在他們雙雙走向靈堂的同時,身後傳來她憤怒的聲音。
「等一下!」
她大聲命令,讓那兩人驚訝地回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她。
江庭芳憤怒地來到他們面前,眼中像要冒出火來,瞪著他們勾臂的動作,再將視線移到他們狐疑的表情上,冷聲質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林遠帆微微皺起眉頭,他還沒開口,倒是旁邊的紀芸嗅到了一絲敵意,搶先反問——「我們是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
「當然有關係,他的女朋友是江庭芳,你勾著他的手臂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很冷,帶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
面對著她的指責,兩人都愣住了,但很快的,紀芸拾頭挺胸的回答:「他是我的男朋友。」
紀芸表現出的,是佔有和捍衛的態度,至於林遠帆,卻是無聲的沉默。
江庭芳來回看著兩人,最後目光停在林遠帆的臉上。
「你腳踏兩條船?」她質問他,心中有了篤定,她一直暗暗懷疑的事情,想不到竟是真的。
林遠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知為什麼,面對這個女人的目光,他有些心虛,但隨即又想到跟她並不認識,何必作賊心虛?
見他遲遲不回答,還有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江庭芳便明白了,若說剛才是被人用刀子刺進胸口,現在則是被人把她的心全挖出來了,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可是,她不是懦弱的江巧林,她是遇到困難便會激發毅力的江庭芳,在一陣椎心刺痛的打擊之後,大概是與生俱來的求生意志,她反而變冷靜了。
「林遠帆,你既然移情別戀,為什麼不告訴江庭芳?如果她知道你喜歡上別人,她不會纏著你的,她會轉頭就走。」她語氣冰冷,視線比刀鋒還銳利,直盯得林遠帆心驚膽跳。
「那是因為他不忍心,只想慢慢遠她。」一旁的紀芸代他回答,保護姿態明顯。
江庭芳冷眼看向紀芸,再看回林遠帆,突然之間,她對林遠帆很不齒。
從剛才到現在,林遠帆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反倒是旁邊的女人嘰嘰喳喳地回答,他這個始作俑者卻龜縮不出頭。
她怎麼就從沒發現,這個林遠帆這麼孬種?東窗事發後,只會躲在女人背後,讓女人出面解決。
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做她丈夫!
「慢慢疏遠?」江庭芳冷笑。「既然要疏遠,林遠帆,為何一個月前的情人節你又向江庭芳求婚?」
紀芸一聽,唰地轉頭,怒瞪林遠帆,顯然她也被蒙在鼓裡,而林遠帆被人揭穿謊言,臉上一片慚色,卻又轉慚為怒。
「誰要你多管間事!」
江庭芳冷笑道:「我是江庭芳的朋友,想不到她才剛死,你就帶著另一個女人來參加她的喪禮,林遠帆,你真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孬種,只會欺騙女人,卻不敢出頭。」
一記拳頭,不客氣地往他好看的臉上招呼過去。
這一拳來得又快又狠,讓林遠帆完全來不及反應,他痛呼一聲,跌坐在地,搗著鼻子的手掌感到一濕,仔細一看,上頭有血,原來被揍得流鼻血了,讓他當場嚇得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