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跟在身後的綠柳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幾天趕路,吃的都是又冷又硬的乾糧,要不便是米湯,沒有半點鹹味,如今聞到這飯菜香,教她都快要被口水給噎死。
雅唇角抽動了下,她聞不到綠柳說的香味,只聞得到那該死的味道,就如同後頭的那股殺氣一一依舊跟隨在後。
「胥瑜,你可聽說這團裡有與人結怨?」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一邊分神注意後頭拉近距離的殺氣。
胥瑜聞言,微愕了下。「這我也不清楚,雅姑娘怎會這麼問?」
「你不清楚這團人的底細,當初怎麼會跟著他們走?」依之前胥瑜和綠柳的交談,她猜測胥瑜是個家道中落的千金,但不知何故非得要遠離家鄉,於是跟上了雜耍團,以為可以藉此脫身。
然而這雜耍團領頭的羅大娘,她怎麼看都不覺得是個善人。
胥瑜像是有些意外她竟會問上這問題,唇角乍現苦澀的笑。「我只是想要趕緊離開胥羅而己。」她張口,像是想說更多,但終究還是乖乖地閉上嘴。
雅微揚起眉,沒再往下追問。
此時羅大娘找著了客棧,一夥人在前頭吆喝著,她們三個便趕緊加快腳步會合。
一進客棧,沒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胥瑜和綠柳便被發派去伺候其他人,雅則是被安置在一間像柴房般的簡陋小房。
說它簡陋,那是因為裡頭別說床板,就連桌椅也不見蹤影。
雖然說她向來養尊處優,但是落難時倒也不會講究那麼多,隨便揀了個乾淨的角落便貼著牆坐下。
她閉目養息,感覺那股殺氣已經近在咫尺。也許那些人不過是同路,夜深投宿在這客棧,但胥瑜的欲言又止似是有難言之隱,教她有些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木板門被推開,發出咿呀聲響,她不用張眼也知道來者是綠柳,手上還捧著兩個包子。
雅徐徐抬眼。「你吃吧,我不餓。」
說來這丫頭確實是個好丫鬟,跟隨著胥瑜一路上不喊苦,更是一肩挑起了所有的活,儘管自個兒餓得難受,但主子怎麼交代,她再不願也不會抗拒。
「那怎麼成?小姐說……」
「綠柳,你身上可有銀兩?」雅突然問道。
「我怎麼可能有。」綠柳不禁發聲,不敢相信她竟要跟她這個窮丫鬟借錢。
「那麼離開這座驛站,到近澤大約要步行幾日?」
「我不知道,剛才聽他們閒聊,像是要在這兒待上幾天似的。」
「是嗎?」綠柳見她若有所思,索性把包子擱在她懷裡。「我還有忙不完的活,沒閒暇陪你聊天。」她可是偷溜來的,要是被發現的話,說不準又是一頓罵。「綠柳,你和你家小姐可有仇轉身要走的綠柳突地頓步,不需回答,雅已知答案,便低聲道:「兩條路,一條是把你家小姐找來,我們馬上離開,第二條路是待在這裡,盡其可能地和雜耍團的人混在一塊,別有落單的機會。」綠柳頭也沒回,小跑步離開。
換作是她,她會馬上離開,但畢竟胥瑜、綠柳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不敢擅離也是可以想見,只能希望對方不是針對她們,又或者是對方不至於敢明目張膽地在這客棧裡下因為現在的她,沒有把握能夠護住兩人。
夜極深,柴房裡沒有點上油燈,綠柳和胥瑜還未回來,雅從小窗望出去,深沉的天空厚雲蔽月。
「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雅笑歎著。
話才剛落下,敏銳的感知發覺不遠處的殺氣朝這兒逼近,她想也沒想便起身走到外頭。
儘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但以她的能耐,黑暗都阻擋不了她的視線。
她朝通往這柴房的唯一小徑走去,蟄伏在暗處的殺氣快速朝不遠處一個小光點而去,她不假思索地喊道:「快跑!」那個光點晃了下熄滅,風聲呼嘯而過,雅咬緊牙往前奔去,抓起地上塵土,朝兩側伏擊的身影扔去,瞬間爆開咒罵聲。
雅藉機來到綠柳和胥瑜身旁。「往人多的地方去,快!」胥瑜急問:「你呢?」
「綠柳,把你家小姐帶走!」雅沉聲命令。
她的狀況不佳,只能想辦法墊後,替她們多爭取一點逃離的機會。這些人會挑在暗處動手,就代表他們不至於在人多的地方下手,也由於這些人一路尾隨,該是來自胥羅,而這兒已是八方王朝的境內。
先逃過今晚,其餘的明日再議!
綠柳應了聲,一手抓著胥瑜,一手撩起裙擺飛快往前奔去,但後頭的追兵動作更快,身形急如星火地擋在兩人面前,映著前院的燈火劍鋒凝動殺機一一雅奮然向前推開兩人,千均一發之際閃過了掠下的銀光,自個兒卻失去平衡撲倒在地。胥瑜見狀,回頭欲拉她一把,頓時銀光乍現,鮮血四濺。
「胥瑜!」卓雅掃腿躍起,踢開傷著胥瑜的殺手,一把將她護在懷裡,使盡全力朝天發出如狼嚎鷹鳴的聲響,嗓音尖銳洪亮,彷彿可以穿透雲霄。
前院因此起了騷動,有人開始對那古怪聲嗓議論紛紛起來。
快來吧!卓雅將胥瑜拽得死緊,就盼著前頭有人可以聽見她的聲音趕至。
蟄伏在暗處的殺手聞聲殺意更濃,銀光再現,綠柳毫不猶豫地撲向前,以肉身護住胥瑜,雅飛快地將她拽入懷中,雖避開致命一擊,但肩頭依舊中了一劍。
「綠柳……」胥瑜淚流滿面地緊握著綠柳的手。
「雅姑娘……保護公主、保護公主……」綠柳忍著痛央求。
雅怒瞪著前方揚起的長劍,氣憤自己竟如此狼狽不堪,居然連要保護個人都做不到。
空氣中瀰漫著誘人血香,掩過了令她虛弱的馬鞭草味……她好餓,真的好餓!
思緒微動,然而劍身再次落下,她只能以己身去擋,凝氣探手穿入對方胸口,那人發出哀嚎聲,引來同伴注意,殺氣直朝她而來。
很好,全都向著她來,至少她絕對可以撐到有人趕來!她氣虛地起身,向前數步,想要再將他們引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