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聶春巧挑著眉,「那真好!」
「好?」
「是啊,我就喜歡他這份孝順。殿下要不是利用他的孝順之心,抓起了攝政王夫妻,他怎麼可能跑到京城來自投羅網?」
賽妲己冷哼,「隨你怎麼誇獎他,反正他是不會來了。」
聶春巧看了地上自己的影子,說:「時辰真的到了。」
賽妲己的臉色微微發白,「你就這麼盼著自己快點死?」
她呼出口氣,「還望姊姊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給我一個痛快!」
這時候有人從旁邊走來,說道:「方姑娘,既然時辰到了,就動手吧。」
聞言,賽妲己瞥了那人一眼,「譚副統領,急什麼?來救這丫頭的人還沒有現身呢。」
「不會來了,剛才不是已經有消息說唐雲曦去校場了嗎?其他人自然不會到這裡來送死。如今唐家已然衰敗,還能有幾個嘍囉可用?」譚謙碩對那日敗於唐雲曦之手,一直耿耿於懷,覺得大為折損面子,在手下面前也無光了。一路追捕唐雲曦進京,又想盡快抓住他報那折辱之恨,又怕見到他之後自己若再敗了,這一世的英名就要沒了。
所以今天聽說唐雲曦不到這東郊來,也算是鬆了口氣。
但是賽妲己對他的這番催促很是反感,「她為魚肉,你為刀俎,你怕她會跑了嗎?」
譚謙碩反問道:「你這麼拖拖拉拉不動手,是顧及你們當年同室為婢還有點情意?那麼,就讓我替你成全了這份情吧!」他抽出劍搭在聶春巧的脖子上,問道:「你是想一劍就死?還是想等著熬到你的小王爺趕來救你?」
賽妲己惱怒地一掌打開他,「譚副統領別忘了,今日刑場之事,殿下說了,由我全權掌控。」
「那姑娘也別忘了,太子還說過,小王爺和這丫頭的屍體他都要!」譚謙碩獰笑一聲,劍鋒雪亮地砍向聶春巧的脖子。
纖纖素手在空中捏住白刃,賽妲己喝道:「大膽!這裡輪不到你作威作福!」
正在此時,圍獵場的四周忽然響起一抹幽幽琴音。
兩人同時一震,譚謙碩驚呼,「是唐雲曦!來人!趕快準備迎敵!」
賽妲己卻擰眉道:「未必是他,也許是對方故佈疑陣而已。」
聶春巧也是一震,心裡又盼著見到唐雲曦,又怕他來送死。她剛才故意拖拖拉拉的和賽妲己說話,只是想著,若唐雲曦真的來了,看到這圍獵場的陣勢也該知難而退。可是這琴音……
讓她心頭酸楚,忽然想流淚。
猶記得那些日子,陪他在東方府內彈琴,為他做了消夜送去,他的琴聲便似是現在這樣的安靜、純美,沒有任何的雜質,又透著一絲甜蜜。那時候她以為琴聲如人,那就是他的樣子,可是在常青樓相擁的那晚,他在她即將睡去前,抱著她,輕聲說:「春巧,好些日子裡,我彈琴的時候心中想到的都是你,那時候我便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夠了,一輩子有個人對自己說這樣一句話,縱然是謊言,也夠了。
只是這個傻瓜,難道真的會……
琴聲持續,人影不見,守在圍獵場中的幾百名士兵都已經嚴陣以待,卻遲遲不見唐雲曦出現。
「果然是故佈疑陣!」譚謙碩恨聲道,「好,就算是他,我就當著他的面殺了這丫頭,看他能奈我何?」
他的長劍再度落下,賽妲己回手要撥,突然間聽到一個破空之音尖銳地擦著她耳際掠過,緊接著譚謙碩痛呼一聲,長劍脫手。
未見其人,先敗一招!
譚謙碩大怒,喝道:「把他給我揪出來!他必在左右!」
所有的士兵呼啦一下散開,這附近的視野如此開闊,要想躲藏很是困難,只是那琴音忽遠忽近,真不知道竟是從哪裡傳來。
直到忽然有一人叫出,「那傢伙在石堆背後!」他用手一指,果然在百十步外的一處小石堆背後隱隱可見一角衣袂飛揚。
眾人包圍過去,賽妲己喊道:「慢著!小心中了敵人的聲東擊西之策!」她話音才落,她腳下轟然裂開一個洞口,一人從地下鑽出,迎面雙拳直擊她的面門。
她撤步避轉,但是面前一片黃土煙塵,不能立刻看清,她本能地守在聶春巧的身邊,以防有人趁機劫走人質。
而從地底下攻上來的人連續十餘招攻得如疾風驟雨,譚謙碩忍痛撿起地上掉落的長劍,橫劍一掃也攻了過來。
此時剛才追擊唐雲曦的那些士兵們有一些也反身趕了回來,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衝在最前面,撲到譚謙碩的身邊,突然鋼刀出鞘,砍向那個正在和譚謙碩及賽妲己戰鬥的刺客。
譚謙碩因為手腕受傷,不便力拚,見有人過來幫忙,便閃身讓開,卻不料被這個士兵一腳絆倒,令他氣得大罵,「混帳!」
那士兵卻似渾然不覺,一腳又正好踢在了譚謙碩的膝蓋上,讓他疼得當場齜牙咧嘴,幾乎動不了了。
賽妲己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側目要看那士兵,刺客又是一把沙土撒了過來,讓她不得不閉上眼向後退了三步,袖子一卷,將滿天黃沙掃落,嬌叱一聲,袖口中射出數支短箭,射向對方。
只聽叮叮咚咚幾聲,那幾支迅疾的短箭竟從半空中跌落,更令她震驚的是,這幾支短箭是被人用指風彈落的,而彈落它們的人,竟是那名剛剛趕到的士兵!
強敵對陣,最怕遲疑分神,她短暫的一怔之後,已被人捏住肩頭大穴,半邊筋骨立刻就酸麻了。
坐在地上的譚謙碩這才意識到出了大事,剛要起身,他的劍已被人奪去,用力抵在他的脖頸上,喝道:「別動!」
形勢大逆,竟在電光石火之間!
賽妲己氣得對譚謙碩斥責,「誰教你一有風吹草動就陣腳大亂!」
而捏住她肩上穴道的人對她微笑道:「姑娘不用生氣,我不會傷害姑娘性命,只是有件事要請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