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惹桃花,每次都想認真經營,無奈時間不夠用,而女友的要求只會不斷增多……要是能遇到像你老婆那種包容又體貼的女性,我也不用再尋尋覓覓。」程子翔不由得輕歎一聲。
他不是風流的男人,並不想輕易又更換女友,只希冀一份長長久久的戀情。
他期望遇到一位不僅能與他分享生活,更能包容他對事業的企圖心,在背後給予支持的溫柔女性。
「你這話什麼意思?」耿宇呈因他一句話俊容一凜,語帶質問。
程子翔見狀,怔愣了下,隨即嘴角揚笑,「拜託,別想歪了。我若對你老婆—心儀學妹有意思,大學時早下手了,還輪得到你?」他不免好笑。
詫異對感情內斂至極的好友,竟會因他一句玩笑話而介懷,甚至面露一抹醋火,這未免太稀奇難得。
「我沒歪想。」耿宇呈正色回駁好友的玩笑話,卻詫異內心無端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緒。
他忙轉開話題,悶聲道:「上班時間,不想談你的感情事。」直接把行程表攤開給他看。
「是你破例先提起的。」程子翔不禁翻個白眼。
他從不介意上班時間偶爾閒扯淡,舒緩工作情緒,可耿宇呈不然,就是私底下,他也幾乎不會向他提及雙方各自的感情婚姻話題。
戴如茵離開面試的新公司,搭捷運返回租屋小套房。
一進房間,她忙往收納櫃翻找舊相本。
她抽出一本相本,翻開,一雙杏眸定睛在一張照片上。
看著上面那陽光般俊朗的少年,她心口不由得一陣怦跳,粉唇微揚,記憶回溯到多年前的童年往事—
她跟他的第一次相遇,她十二歲,他十九歲。
從小在育幼院成長的她,沒看過親生父母,對於自己孤兒身世,也從沒怨懟,慶幸還有個熱鬧的大家庭庇護。
只不過,即使有院長、老師、義工媽媽關懷,但畢竟不是她真的親人,也無法只照顧她一人,她不是隨時能尋求長輩安慰或撒嬌依賴。
那一日,是升小六不久的她第二次月經來臨,第一次經歷經痛。
那一天,有某大學社團的大哥哥、大姊姊來育幼院探訪,院長於是廣播要大家到前院遊戲區草皮集合。
每一次院內大小朋友都很期待他們的到來,他們會分送禮物,帶大家一起玩遊戲。可她因身體不適不想參加,卻又不敢向老師坦白緣由,還是跟著大家前往。
不多久,她因腹部嚴重抽痛,只能獨自蜷縮在角落,避開人群。
她抱著肚子,蹲坐在一棵樹後方,聽著那邊熱鬧開心的喧嘩,大家邊玩遊戲邊高興的搶禮物。
這一刻,她突地感到無比孤單,不禁心酸,眼眶泛紅。
忽地,她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
「嘿!怎麼一個人躲這裡?現在不是玩捉迷藏喔!」一道清朗男聲,以玩笑口吻說道。
她抬起頭,略瞇起眼。陽光篩過枝葉,葉影交疊,映在一張俊朗的少年臉龐上。
身穿短袖恤、牛仔褲的他,身材高 健瘦,雙手叉在腰際,彎身低望她,「發生什麼事嗎?」低聲探問。
前一刻,他瞥見一小女孩離開人群,默默地往一棵樹幹後躲藏,怕那孩子也許鬧自閉,於是上前關心。
這時,見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抬起臉,她有一頭及肩黑長髮,白淨粉臉上,一雙清澈的眼盈上水霧,令他擔心之際,不由得有抹心疼。
只因她的樣貌,讓他想起逝去多年的妹妹。
她抿唇,搖搖頭,一雙小手緊捧肚腹。
「肚子痛?怎麼沒跟老師說?要不要大哥哥帶你去醫護室?」
卻見她仍是搖頭,一雙細眉揪扯,看似很痛苦。
「走不動嗎?大哥哥抱你去醫護室好不好?」他耐心再問。
她一雙眼瞅著陌生的大男孩,育幼院常有不同大學社團來探訪,她記得許多熟面孔,卻不曾見過他。
可她覺得初見面的他溫柔和善,讓她並不怯生,於是輕輕點頭。
此刻她真的很不舒服,也沒力氣走去醫護室找護士幫忙。
他於是將她一把抱起,跨步穿過遊戲的人群,邊向老師詢問醫護室方向,告知要帶肚子痛的她去找護士。
第一次被大男生抱著的戴如茵不免有些不自在,卻又覺得有種心安。
如果……她有爸爸或哥哥,多好。
「我是程子翔,子翔哥哥,大學一年級,十九歲。你呢?叫什麼名字?幾歲?」程子翔邊向她自我介紹,感覺被他抱著的她有些緊張。
「……茵茵,十二歲,剛升六年級。」她小聲說出暱稱及年齡。
「茵茵,很可愛的名字,我記住了。」甫入大學不久,第一次參與慈幼社的育幼院探訪活動,程子翔記住這個有些羞澀文靜、像妹妹的小女孩名字。
不一會,他帶她來到醫護室,護士忙問她身體狀況。
躺在病床上的她礙於他站在一旁,一時不好對護士明說,支吾難言。
陳美玉傾靠向病床的她,柔聲再問:「茵茵哪裡不舒服?要跟美玉阿姨說,美玉阿姨才能幫你。」
戴如茵朝她揮揮小手,要她低下頭來,這才在她耳畔小小聲說出病情。
「是這樣啊!這種事沒什麼好害羞的,是很正常的事。」得知不是什麼突發性病情,陳美玉放心地微微一笑,邊伸手揉揉她的頭。
「美玉阿姨給你一顆止痛藥吃,你躺在這裡睡個覺就會比較好了。下次再發生,直接來找美玉阿姨沒關係。」她轉而要拿止痛藥,邊又對處於尷尬期的小女孩心理教育。
「這位同學,謝謝你的幫忙。」陳美玉對站在一旁的程子翔道謝。
「請問,是什麼問題?」程子翔覺得她們方才談話有一抹神秘,不免好奇追問。
「沒事。女生的問題而已。」怕在隔簾後方病床上的孩子尷尬,陳美玉僅對他小聲含糊地解釋。
女生的問題?
程子翔在離開醫護室後,腦袋仍疑問不解。
忽地,他一詫。難不成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