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不用來接我,我自己攔計程車回去就可以了。」話雖這麼說,袁宓璇嘴角的笑意卻是沒停過。
「你爹地終於盼到你回來了,怎麼可能捨得讓他的寶貝自己回家?待會我們再一起去夜市吃晚餐。」
聞言,袁宓璇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的食物比得上台灣的夜市,藏在夜市裡的美食全都是她日思夜想的珍品佳餚呀!
「噢,我要吃臭豆腐、鹹酥雞……」
梅玉宣疼愛地說:「好,等會兒到了夜市全都滿足你。剛剛你爹地還幫你先買了杯珍珠奶綠喔!」
她露出幸福無比的笑容。「爹地、媽咪,我愛死你們了,等會兒見,啾!」有美食以及親情誘惑,袁宓璇一掛上電話便加快腳步,目光卻驀地被前方不遠處一個身穿剪裁合宜鐵灰色西裝的男人給吸引。
男人約莫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西裝長褲襯得他的雙腿修長筆直,腳上的手工皮鞋油亮,腕上戴著卡地亞潛水腕表,整個人看起來十足的精英派頭。
他的側臉輪廓冷峻,不知正面是不是也和他的側臉一樣吸引人?
這想法才閃過,男人倏地轉過頭瞥了她一眼。
兩人的視線相觸,袁宓璇如願看到男人的全貌。
他梳著三七分油頭,每一根髮絲規規矩矩、一絲不苟,讓他的面容一覽無遺。
他有一雙俊秀墨黑的濃眉,雙眸細長深邃,鼻樑修長英挺,薄而有型的唇瓣隱隱透著誘人的粉紅……
袁宓璇因為視覺上美好的畫面而悸顫怦動,心裡暗暗讚歎,男人的顏值爆表,帥到逆天啊!
只是……男人的表情也太酷、太殺了吧?
他朝著她走來,愈走愈近,表情愈來愈冷,薄唇抿成一直線,令他的臉部線條更顯冷峻。
袁宓璇的心跳一促,難道是她沒有禮貌的打量被他發現了嗎?
她有些尷尬,下意識想為自己失禮的行為道歉,男人卻從她身邊走過,如冰般冷硬的嗓音響起——
「我已經說過,你不要再跟著我,明天也不用進公司了。」
袁宓璇一怔,側眸一看才發現,男人是對著她側後方不遠處一位穿著套裝的女人說話。
聽到老闆冷硬地下了指令,蘇意芬震驚不已地瞪大眼,許久才顫著聲嗓開口。「你……你真的要這樣對我?」
幾年前,瞿以航繼承家業,成為慕亞百貨的營運總裁。
從他進公司開始,沒有一個秘書能在內斂、嚴肅、冷酷、要求超高的工作狂老闆底下任職超過一個月……唯獨她。
在上個星期跟著老闆到法國出差,回國的前一晚,她鼓起勇氣,一絲不掛地躺在他的床上,想由秘書關係晉陞為他心中那個特別的女人。
沒想到他卻毫不留情地推開她,並告訴她,她被解雇了!
她不敢置信,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對她,就算他隔天一早由法國飛回台灣的路上,不再仰賴她處理瑣事,與她切割得清清楚楚,她還是纏著他要一個答案。
瞿以航無視她的震驚與指控,冷聲道:「這件事,我記得我們昨天已經討論過了,你逾越了本職,我沒向你索討我的損失已經算仁慈了。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
出關後,本該分道揚鑣,但她卻搶著要替他拉行李,還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惹得他不得不回身再次把話說清楚。
蘇意芬不死心地問:「以航,我跟了你快三年,你怎麼可以——」
瞿以航受夠她的癡纏,充滿遺憾地冷瞥了她一眼,打斷她的話。「顯然你跟在我身邊的這三年是浪費了,腦子一點長進都沒有。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話落,不待她反應,他轉身挪動步伐向前。
他的腳步沈穩堅定,手工皮鞋的鞋跟敲在地磚上,發出無情的回音,伴隨著他的評判,刻薄冷酷得令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蘇意芬太習慣這樣的他,仍舊不死心地奔上前拉住他的手。「以航……不要這麼對我……」
這個女人居然連職稱都忘了,敢直呼他的名字?
濃眉微擰,瞿以航甩開她的手,繼續向前。
甩脫的力道無情,蘇意芬的高跟鞋扭了下,整個人跌在地上。
袁宓璇在旁目睹這一切,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太無情了吧?
她正想去扶跌坐在地的女人一把,後者卻倏地站起身,脫掉其中一隻高跟鞋揚聲喊。「瞿以航!」
男人的腳步一頓,心裡暗歎了口氣,回過頭,就見一隻高跟鞋倏地砸來。
他頭一偏,鞋跟劃過他的額角,留下一道血痕。
袁宓璇被這激烈的狀況嚇得一怔。
這……這是什麼情形?男人會不會撲上來扁人?她要不要叫航警來協調處理?
在思緒亂轉之間,男人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用足以殺人的冰冷眼神,定定凝視著拿高跟鞋丟他的女人,最後嘲諷地朝她扯唇一笑,轉身離開。
袁宓璇鬆了口氣,瞥了女人一眼,見她狼狽地脫掉另一隻高跟鞋,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所以……事情落幕了吧?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父母已經在機場航廈外的候車處等她;她匆匆拉著行李往外走去,無暇再細思關於剛才誇張的戲碼。
第1章(2)
晚餐時間,瞿家大宅的飯桌上,除了碗筷發出的細微聲響,靜得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瞿太太的身體雖然不好,卻是喜歡熱鬧、愛說話的活潑性子,她知道兒子今天剛由法國出差回來,便打了通電話把搬出大宅獨居的兒子叫回家吃飯,讓家裡的廚子幫他補一補。
興許是太久沒一家人同桌吃飯,她忘了本該父慈子孝、和樂融融的天倫之樂,在瞿家是完全看不到的。
丈夫嚴肅寡言,兒子在他魔鬼式教育的訓練下,惜字如金,面癱程度不遑多讓。
因為兩父子的個性,讓飯桌上的氛圍過分沈靜,空氣滯悶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抬眸瞥了瞥丈夫,再看了看兒子,暗歎,不知這些年來自己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