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十分不安,滿臉愁色地說:「沒有說,只說請姑娘速回。」
她真的怕是侯爺和大夫人知道她們住在媚香樓之事,她們也就罷了,下人不過賤人賤命,大不了按侯府裡規矩打死就是,但姑娘不能死啊,她答應了小姐要照顧小主子一輩子,絕不能讓小主子跟小姐一樣死在歹毒的大夫人手裡。
「桂姨,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擔心的,遇上了再說,何況我是皇上指婚的准嫁娘,婚期在即,爹和大夫人不至於對我如何,你就別煩惱了。」
琴羽杉略略整裝便帶著桂娘、竹韻、桃雨回侯府。
一進大廳,便感受到侯府裡亂烘烘的氛圍,貌似真的出大事了。
琴羽杉前世最喜歡「出大事」了,每每半夜手機響起,手下告知哪個地盤出事了,都能令她腎上腺素激增,用最快的速度整裝出門到滋事現場去,此時也一樣,體內立即燃起了熊熊的大事魂,但問了幾個人,卻都說不知道是什麼事,只說大夫人火冒三丈。
琴羽杉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她也不急,便帶著桂娘她們回自己院子,才喝了一盞茶,丁香便來了,態度倒是客客氣氣,陪笑道:「請六姑娘移步到翠微院,侯爺夫人在等六姑娘。」
琴羽杉自然是要移步的,桃雨忙跟上去。
翠微院是尹氏的居所,院落寬敞,光正房就有十間,還有兩個精緻的大套間,在在顯現著尹氏正室夫人的地位。
丁香在前面領路,喊道:「六姑娘來了!」
琴羽杉一進起居室就看到含煙跪著流淚,心裡賓果了一聲!
明知道此時誰都沒心情跟她講禮數,她還是裝模作樣地朝長安侯和尹氏盈盈施禮。「女兒見過爹爹母親。」
尹氏冷笑一聲。「好啊!你總算回來了,瞧瞧你的賤丫鬟都做了些什麼賤事!」
琴羽杉故作詫異。「母親這是什麼意思?女兒不明白。」
長安侯皺眉,當下心中只覺煩躁無比。「你就好好說與杉兒聽,她才剛回來,自然不明白。」
「她會不明白?」尹氏對琴羽杉可謂恨之入骨了,她氣得咬牙道:「不就是你指使那賤蹄子去勾引你大哥的?你怎麼可能不明白?!」
任憑她怎麼想,含煙都不可能有那膽量去引誘兒子,要說這一切都是含煙自己做下的,她說什麼都不信!
「女兒可是侯府千金,怎會行那指使之事?」琴羽杉一臉的浩然正氣。「再說了,女兒院子裡的人向來都不由女兒做主,含煙當初也是大總管指派過來的,女兒根本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又怎麼會冒險去指使她做啥呢?」
一席話只把尹氏又氣得臉上快要裂開一道口子了。
這小賤人現在是在控訴她在她院子裡安插眼線嗎?說得委屈,好像她院子裡的人全不可以信任似的,真真可惡!
長安侯自然也聽懂了,他瞪了尹氏一眼。「還不快將始末告訴杉兒!」
平日裡他自管去風流倜儻,懶得理後宅之事,對尹氏的手段睜隻眼閉只眼,得過且過,只要不令他心煩就好,但他真的發怒了,尹氏還是忌他三分的。
此時見長安侯板起了臉,尹氏才恨恨道:「含煙懷了你大哥的孩子。」
琴羽杉眼角餘光一掃,屋裡果然都是尹氏的心腹人,看來她是打算將這消息壓下來。
壓下來?這怎麼可以?長安侯府世子有後了,這麼個天大的好消息當然要散佈出去,而且散得越廣越遠越好,最好叫那寧王府郡主聽了去……
她用力眨眼好幾下,演出掉下巴的樣子,目光驚訝萬分的轉到含煙身上。「怎、怎麼會呢?」
含煙啊,我的好丫鬟,肚皮真是爭氣,回頭得重重的賞她,孩子還未成形便將侯府搞得天翻地覆,真是好孩子啊,未來出生了非打個重重的金鎖片給他保平安不可!
「求六姑娘為奴婢做主……」含煙泣不成聲、梨花帶淚地說:「是……是世子對奴婢……強要奴婢……」
幾句話聽得丁香、桃雨等未嫁的丫鬟頓時都面紅耳赤起來,連長安侯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一派胡言!」尹氏好不惱怒。「世子什麼人,會要你這樣低賤的丫鬟?定是你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引了世子,下了藥對吧……」
琴羽杉心裡好笑。
這尹氏真是沒被愛過,年輕男女,正是精力旺盛之際,肉體互相吸引是再自然不過之事,哪裡就需要藥物催化了?怕是再濃烈的春藥都比不上他們心中青春的慾火強啊!
「母親別說了!」琴修禾大步入屋,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把含煙扶起來。「有身子的人還這樣跪著,是想把孩子跪沒了嗎?」
含煙淚眼迷離的看著琴修禾,飲淚吞聲道:「奴婢不……不能起來……」
琴羽杉越發欣賞含煙了,真是把弱者為強發揮到了一個極致啊,如此淚人兒,哪個男人能不憐惜?
「賤蹄子,在我面前演什麼戲?」尹氏看得怒火中燒。「來人!把這賤人給我拖下去,打死為止!」
此事若讓寧王府知道,婚事定然告吹,大蕭國可沒有嫡妻還沒進門,小妾通房就生下孩子的道理,何況含煙只是一個奴婢,真真卑賤不過,竟妄想生下世子的孩子,不打死不能絕此禍害!
幾個婆子便要動手拉人,琴修禾面色鐵青,將含煙護於身後,喝道:「誰敢動手,我一個不饒!」
他是將來要承爵的世子,便是未來的長安侯,說的話有一定的份量,幾個婆子你看我我看你,竟是不敢向前拉人。
「胡鬧!真是胡鬧!」長安侯拂袖而去。
琴羽杉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爹啊,您是不打算主持大局就是了,竟這樣不負責任的甩袖走人,這哪是氣急敗壞啊,分明是不知道要如何善後吧?
「你……你這個孽子……你是連娘的話也不聽了是嗎?」尹氏氣得快暈過去,琴羽秋忙上前扶住母親,她不瞪自己弟弟和含煙,卻是狠狠瞪著琴羽杉,同她母親一樣,認為這一切都是琴羽杉搞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