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凡輕笑出聲。「對其他星球生命體來說,地球人不也是外星人?三千世界裡,我們都只是流動的生命能量,不必分是哪裡來的人。」
「所以……你是外星人?」梁珈珞太好奇了。
「我不是。」於凡的笑容裡有幾不可見的苦澀。
「但你有超能力……」
「這不算是超能力。」於凡的嗓音冷了幾分,不想繼續深談。
「喔……」梁珈珞敏感地感受到她的語氣轉變,立刻停止追問,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好奇開口,「你說我的疼痛哪裡來哪裡回去,是真的嗎?」
「真的。」
梁珈珞微偏頭,想了想,接著笑說:「他會腫成豬頭吧。」
「應該會。」
「太謝謝你了。」梁珈珞開心的拉起她的手說。
「不客氣。我很高興你遇見命定的人了,他是真心對你好,你們非常適合彼此。」於凡說。
梁珈珞馬上呆愣住,她最近沒遇見其他男人,除了……她用力甩甩頭,不願去想,因為他們是不可能的。
「於凡,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喝酒對身體不好。」於凡轉身往樓上走。
梁珈珞跟了上去,一想到梁仲洋承受了加倍的痛,她的心情便無法克制地轉變得非常美麗。
八年多的情感,用這種方式放下,恩怨兩清,算是便宜了梁仲洋。
她用了直比鑽石黃金等級的真感情,梁仲洋卻只是拿她當高級配備,嘖!
於凡「傳送疼痛」的超能力,徹底撫平了她最後一抹的不甘心,想到沙豬成為名符其實的豬頭,她立刻覺得跟於凡之間親近許多,可以直接從房東房客的關係,跳躍成親密姊妹淘。
「但我晚上被豬頭男人打,需要喝酒洩恨。」梁珈珞不死心繼續遊說。
「我剛才幫你報仇了。」於凡的語氣仍是淡淡的,但眼尾卻浮起一抹笑意。
「陪我喝嘛。」梁珈珞簡直是耍賴了。
她突然想起蔣逸瑄,她曾是她唯一的姊妹淘、好朋友,卻不顧姊妹情分爬上她男人的床,她心裡有個角落很受傷,於凡今天「送」走她臉上的痛的行為,從某個角度來說,算是填補她失去好友的失落,她想,她根本是很自動地把對蔣逸瑄的友情轉移到於凡身上。
「你是在耍賴。」於凡說。
「是,就是。」梁珈珞大方承認。
「你離開他,對你的好處大於壞處,你比搬進來時開朗許多。」於凡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我家沒有酒。」
第5章(2)
梁珈珞怔了怔。
其實她本性是開朗的,一直都是,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
醫學院課程結束後,她忙實習、忙國考、忙當個梁仲洋期望的端莊大方女人,讓她慢慢忘了內在那個開朗、會耍賴、愛大笑的自己。
她忙著學習聽懂他說的話,還要跟他生活圈裡的名門淑女貴婦應酬交際,她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拘謹,現在想想,真不值得。
她一直沒發現,她的內在是疲累的,在她跟梁仲洋的關係裡,她把自己一點一點的放低,任由自己淹沒在她不愛的人際關係瑣事裡。
她的內在慢慢枯萎,她視而不見,梁仲洋的背叛,對她來說,確實是好處大於壞處,她一下子從那些不愛的瑣事裡被釋放了。
她會大笑,她記得好幾次跟梁一峰相處,她笑得很開心……梁珈珞甩甩頭,不該想起他。
「人在愛情裡會變得盲目,連自己不快樂都當做沒看見。」
「真正的愛,不會讓你不快樂。」於凡回道,「你想喝什麼酒?」
「我那裡有瓶冰酒,聽說很貴,是梁仲洋送的,我本來想等一個特別的日子跟他一起喝,不過現在不可能了,我們一起把那瓶酒喝掉,你先回去,我拿了酒,上樓找你,我想吃你做的茉莉綠茶餅乾,還有嗎?」
「昨天剛做。」於凡輕笑,她完全自動化地將自己當好朋友了。
「太好了!等我,我馬上就來。」
「我只喝一點,不能喝多。」
「喝多會怎麼樣?」梁珈珞好奇反問。
「會變得囉唆,你會受不了的。」於凡笑道。
「喔—」梁珈珞故意拉長音,不置可否,衝回家拿酒。
她倒是很想看看,喝多了的於凡到底會有多囉唆。
天色大亮,一瓶冰酒早空了,於凡單手撐著下顎,蜷在單人沙發上,嘴巴吐出一串又一串的話沒停過。
另一邊的長沙發上,梁珈珞雖然哈欠連連,但卻捨不得閉上眼睡去,因為於凡的故事實在太離奇,一世又一世糾纏的愛恨,什麼能量、禁錮、詛咒,聽得她津津有味。
喝了酒的於凡,果然很會說、很囉唆,一整夜叨叨絮絮沒停。
終於,於凡輕聲說:「這島水氣重了,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忘了跟你說,二樓有新房客了,最近就會搬進來,你們一定會喜歡彼此,她是很好的女孩子……好累,我想睡了。」說完,她隨即閉上眼。
梁珈珞幾乎也是立刻入夢,她模模糊糊的想,下回要哄於凡喝多些,既能聽新奇故事,她也不用硬撐這麼久。
她說她是巫女呢……梁珈珞抓著最後一絲游離的思緒,進入夢鄉。
十幾天了,梁一峰還是會心神不寧。
白日裡,工作填滿他的時間,他的腦子卻總有辦法在忙碌的夾縫中找出一張熟悉的臉,讓他時不時回想起那個沉重巴掌落在她臉頰上的情景,那一幕總讓他感覺心痛。
他不斷告訴自己,一切到此為止,他當初會成為她的一夜情對象,只是基於關心朋友的立場,況且兩人也已經說好了,他確實不該再繼續糾纏。
心思煩亂的他從辦公椅起身,拿了辦公桌上的馬克杯,走出辦公室,助理看到馬上站起身提醒他半小時後要開會。
半個月前,要是有人告訴她,執行長特助會自己到茶水間倒水、泡茶、泡咖啡,她一定不相信,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只要特助在辦公室裡,總是一、兩個小時就跑一回茶水間,誰都看得出來,他神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