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雷天羿嗓音微顫。
長公主歎了口氣。「原來她肚子裡又有了孩子,居然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娘到底是怎麼當的?」
這番話讓雷天羿全身憤怒地顫抖。
看著兒子兩眼發紅,彷彿要吃人似的瞪著自己,長公主反而開心地笑了。
「她會有這種下場也是自找的,有哪個當妻子的會不許丈夫納妾?她沒有被休就應該感恩戴德。」
「啊——」雷天羿從喉嚨深處發出怒吼,作勢衝向她。
阿保大吃一驚,撲上去抱住他。「爺!不可以!」
他的理智已經被怒火吞沒。「滾開!」
長公主似乎也被他發狂的模樣給嚇到了,連退了好幾步。
「長公主小心!」兩個老宮女嚷道。
阿保使出吃奶的力氣緊緊抱住雷天羿的腰,就怕他真的闖下大禍。「爺要冷靜……爺……想想夫人……她現在正需要爺的安慰……」
想到失去孩子的妻子,雷天羿又發出一聲似哭似吼的叫聲,就這麼跪倒,兩手撐在地,自責沒有保護好她。
老宮女一臉憂心忡忡。「長公主,咱們還是回去吧。」
「他不敢對本宮怎樣的!」長公主冷笑一聲,只要他的生母還在自己手中,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另一名老宮女吞了下口水。「可是國公爺像是瘋了似的……」
長公主上前幾步,睥睨著雷天羿,看來該適可而止,否則真把人逼急了,對自己也沒有好處。「本宮很遺憾會發生這種事,不過孩子還會再有,也用不著這麼難過。至於小妾的事就算了,免得人家說我這個婆母心眼壞,專門欺負老實媳婦,你就好好地安慰她吧。」
雷天羿仰起頭,目皆盡裂地瞪著她。
「本宮都已經做出退讓了,你還想怎麼樣?」長公主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
「好了!咱們回去吧!」
兩個老宮女戒備地看了雷天羿一眼,這才跟著主子離開。
「爺!」阿保趕緊上前,伸手扶起他。
他一把甩開,自己站了起來,兩眼依舊怒視著長公主離去的方向。
阿保只能歎氣,自己不過是個奴才,儘管同情,卻也無能為力。
待雷天羿整理好情緒,便立刻前往瀟湘院探望小產的妻子。
春蘭最先發現他的到來。
「見過爺!」
雷天羿恍若未聞,逕自走進內房,就見妻子坐在床上,正在喝著剛煎好的湯藥,心跟著抽痛著。
冬昀臉上沒有淚水,只是有些憔悴和蒼白,看到他進來,關心地問:「相公頭上的傷要不要緊?」
「只不過是皮肉傷。」雷天羿多希望她能對自己發脾氣,甚至拳打腳踢,這樣心裡也會好過些。
冬昀將喝完的碗遞給桂花。「你和春蘭先下去。」
「是。」桂花接過碗,走出內房。
春蘭原本還不肯,就是想留下來聽他們夫妻在說些什麼,好在長公主面前力求表現,不過硬被桂花拉走了。
聽到門扉關上,雷天拜走上前,在床沿坐下。
冬昀想要開口跟他道歉,畢竟是自己沒有經驗,連懷孕了都不知道,才會導致流產。「相公……」
「一切都是我的錯。」他滿懷內疚地將妻子擁進懷中。
冬昀將臉蛋偎在丈夫胸膛上,對於失去孩子這件事,還沒有太真實的感覺,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只覺得很對不起死去的孩子。
雷天羿抱緊她,不知該說什麼安慰的話,畢竟光用言語無法撫平失去孩子的那份哀傷,他只能收攏雙臂,以行動表示。
此時此刻,他緊閉的心扉終於為妻子敞開,所有的感情和心思都毫無保留,已經不需要有一絲隱瞞或壓抑……
就在這一剎那,冬昀發現自己「看到」了。
「喝!」終於可以「看到」,她本該高興才對,可腦海中接收到的訊息卻讓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全身跟著僵住。
怎麼會……
她「看到」雷天羿手上握著一把匕首,上頭沾滿鮮血,正由高處俯視下方,接著畫面往下移動,只見地上的血泊中倒臥著一個女人,兩眼睜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會被自己的兒子殺了。
這個女人的身份,她絕對不會錯認。
「不可以!」冬昀失聲大叫。
「什麼事不可以?」雷天羿鬆開臂彎,垂眸看著她。
冬昀一把攥住他的領口,蒼白著臉吼道:「不可以殺她!聽到沒有?就算你再氣她、惱她,甚至恨她,她還是你娘,絕對不能殺了她……」
「她不是!」雷天羿對妻子不再有一絲懷疑,他相信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不是什麼?」冬昀的腦子還沒轉過來。
他的口氣中含著鄙夷和恨意。「她不是我的生母。」
聞言,冬昀不禁張大嘴,滿臉驚愕。
雷天羿歎氣,終於可以說出這個深藏在心中多年的身世之謎。「其實我是小妾所生的庶子,並不是她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冬昀嘴巴一開一合,直到找回聲音。「原來你們不是親生母子……」
他哼笑一聲。「依她堂堂公主的身份,豈能容許自己的駙馬納妾?我爹只好把鍾愛的女子偷偷養在外頭,結果還是被她發現了。那時我的生母正好有了身孕,她居然私下串通太醫,對外宣稱有喜,等到臨盆那一天,就派人把剛出生的我搶去,假裝是自己生下的……」
冬昀努力消化聽到的訊息。「那你的生母呢?」
「被那個女人藏起來了。我爹在萬念俱灰之下,最後服毒自盡,他可以用死亡來逃避,我卻不能。就在我五歲那一年,那個女人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告訴我,我不過是妾生的庶子,身上沒有一滴皇家尊貴的血緣,有的只是卑微、低賤,還故作好心的讓我和生母見上一面,然後滿臉笑意地欣賞母子被迫分離的場面,為的就是要警告我,若是敢不聽話,她就會殺了我的生母。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聽生母被藏在哪裡,說不定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