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萬晴剛掛上電話,立刻感覺到身後氣場迥變,一轉過身,就看見藍牧禮臉色陰沉的看著她,下顎緊繃,似乎隱忍著一股龐大的怒意。
「我……我該走了。」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因為他的眼神。
他神色嚴峻道:「留下來,別走。」
「不行,我原本就跟梁舟學長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去跟新房東簽約。」她一臉為難。
若不是藍牧禮突然拉她出來陪跑,她也不至於忘記這件事情,這下好了,讓學長白等,真不好意思。
他劍眉高高挑起,「你要搬家?」
「對啊。」租約到期了,就想換個新環境,而且她還找到學長這個最佳室友。
「合約不用簽了,你搬過來跟我一塊住。」藍牧禮霸道的說。
「不行!我已經付了訂金了,而且又不只我一個人,還有梁舟學長。」
又是梁舟學長!她的生命裡好像梁舟學長比誰都重要!而他們的婚姻就像是受了詛咒,永遠擺脫不了梁舟!
黑眸一凜,他咬牙怒問:「你要跟他一起住?!」
「對。」梁萬晴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遂坦白回答。
藍牧禮引以為豪的冷靜,在聽見梁萬晴居然要和梁舟同住一個屋簷下後,徹底瓦解。
他衝動的一把抓住梁萬晴的胳膊,聲音冷冽,「梁萬晴,你寧可跟他一起住,也不肯搬來和我住?你別忘了,縱使我們一度分開兩年,可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當著我的面說要去跟別的男人同居,你到底把我這個合法的丈夫當成什麼了?你就非得像這樣,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好證明你的個人魅力嗎?」
他的指控,就像是雪地裡兜頭淋下的那一桶冰水,令梁萬晴全身冷得說不出話來。她感到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懂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尤其聽到他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起他們的婚姻關係,梁萬晴只覺得委屈且生氣。
她掙開他的手,激動的道:「夠了!我要跟誰住是我的自由,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丈夫,可你告訴我,有哪個丈夫會對自己的妻子不聞不問長達兩年?聽著,我們不是夫妻,我們只是離婚手續有瑕疵的男女,別忘了,我要結婚了,你,根本沒有資格干涉我!」
「我沒有資格?!那方纔我們之間發生的算什麼?你別跟我說,你從頭到尾一點感覺都沒有?你的每個反應我都還清楚記著,我真是沒想到你可以前腳跟我上床熱情做愛,後腳下床就要去找別的男人!你就這麼——」
他別開臉,逼自己忍住不說,可話可以忍住,憤怒卻怎麼也忍不住,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就是證據。
「我怎麼樣?說不出來嗎?沒關係,我來幫你說,我梁萬晴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對,方纔的事情我確實很有感覺,你的技巧純熟得讓我忘乎所以,完全滿足了我這個失婚婦女長期缺乏的性需求,這樣可以嗎?這個說法你還滿意嗎?藍總經理!」
梁萬晴難受極了,不惜把自己說得極不堪,而絕口不提自己對他仍有感情。
「你——」藍牧禮理智盡失的高揚起手臂。
但,他終究忍住了,也打不下手,不只是因為大男人的尊嚴不容許他動手打女人,也因為他面前的是梁萬晴。
他無法對她動粗,他捨不得,但凡梁萬晴有一點痛,他只怕會比她更痛……
「那我還真要謝謝你對我床上表現的恭維,還要謝謝你讓我發洩得這麼痛快。」他只能咬牙切齒的道。
「彼此彼此。」梁萬晴轉身眨掉眼眶裡的淚,撇下藍牧禮去找自己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穿戴整齊後,頭也不回的離開藍牧禮的住處。
不懂,人的情緒怎麼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同時經歷最快樂與最憤怒?
她忍住哭意,仰起小臉,拒絕去看電梯門反射出來的那個可憐兮兮的自己。
電梯很快就到了,她故作堅強的走進電梯,可該死的是,不管梁萬晴怎麼按、怎麼壓,甚至是捶,她就是無法按下任何一個樓層數字鍵!
可惡,現在是怎樣?居然連電梯都跟她作對!更可惡的是,她居然找不到逃生梯,連想要徒步下樓都不能。
束手無策之際,藍牧禮打開門走了出來。
他一雙黑眸深不見底,臉上表情難辨喜怒的走向她,不發一語的一把將她拽進電梯後,傲然的拿出磁卡一刷,剛剛不聽話的樓層按鈕現在可聽話了,像是故意要嘲諷梁萬晴似的,不住的晶瑩閃爍著停車場所在的地下一樓。
梁萬晴越看越氣,她執拗的按下一樓。
等電梯抵達一樓,她頭也不回的就要走,卻又被拽回電梯——
「我車子停在地下一樓。」
「關我什麼事?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車搭捷運搭出租車。」
拜託,這裡是台北欸,全台灣大眾運輸系統最便利的都市,又不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鄉下,她就不信沒辦法把自己從這邊弄走。
「沒有我帶你出去,你以為你走得出這棟大樓嗎?這裡總共只有十五戶,家裡有什麼人口,包括聘請的外傭甚至豢養的寵物,門口的物業管理公司人員通通清清楚楚,只要發現陌生人走動,就算你握有磁卡,也會立即通報警察局,你看你是想去警察局喝茶做筆錄,還是搭我的車順順利利離開,你自己選。」
梁萬晴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好你個藍牧禮住的好豪宅,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這該死的豪宅天生跟她八字不合,她就忍這一次,就這一次!
她咬牙不語,其實心裡氣得五臟六腑都快要爆炸。
早上那輛車,藍牧禮已經通知物業管理公司請車廠的人來處理,開回車廠清洗乾淨後,自會再把車送回。
梁萬晴硬著頭皮坐上另一輛貴森森的休旅車,賭氣的別過臉,不吭一聲。
有了藍牧禮這張高級住戶的臉孔,果然很順利的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