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學長掰掰。」梁萬晴一邊用力的揮舞小手,一邊淘氣的猛送飛吻,直到梁舟的身影化成遠方再也看不清的一抹小黑點。
等等,現在幾點了?梁萬晴拿出手機瞄了一眼——
糟糕,耽擱太久,不能再這樣拖拖拉拉了,快快快,人妻模式啟動,回家準備愛妻晚餐去嘍。
梁萬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此時藍牧禮就靜靜的站在位於頂樓的住家窗台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和梁舟的互動,看著她依依不捨的揮手,然後轉身回家繼續扮演她的賢慧小人妻。
宛若墨汁黑沉的眸子,極冷,就是像千年寒冰凝結而成般。
他禁止去想,禁止自己的腦袋一再地去細想妻子和那男人的關係,卻阻止不了方才親親小妻子被籠罩在對方高大身影下,親暱相靠長達數分鐘的畫面反覆躍上腦海,激起他的醋意,撕裂他的從容。
胸口,似有熾熱的烈火翻騰,在無聲中將他的忍耐一點一滴的燒燬殆盡……
說真的,直到今天以前,他還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認為母親的話不過是對妻子的刻意抹黑罷了,可他今天在上班途中,被一輛失速的小貨車撞上,一整天萬般無助的躺在醫院急診室裡,卻怎麼也聯絡不到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都乖乖待在家裡,一心一意等著他歸來的小妻子,此刻又看到她歡天喜地的從別的男人重機上下來——
好吧,他承認,就是現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願相信她會背叛。
可當特地來找他的母親,親手拿出一迭梁萬晴和男人多次進出汽車旅館的證據後,一直以來對妻子言行都寄予滿滿信任的他,那最後一絲的信任,頓時變成笑話。
「媽,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你讓人去跟拍萬晴?!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藍牧禮錯愕的看著母親。
「媽能不這樣做嗎?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繼續被騙得團團轉嗎?」
「……」藍牧禮無語,怔然的看著遠方。
「牧禮,之前你可以不信,但現在你還認為是媽媽在離間你們的感情嗎?如果她真有你說的那樣好,我也是可以為了你努力去接受的,可是你自己看看,她根本不值得你這樣為她付出!
你不能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了,回家吧,這些日子就當作是一場錯誤,我們重新開始,你爸爸也一直等著你回家,一切都還來得及。」藍母苦口婆心。
藍牧禮痛苦的把自己的頭埋進雙手掌心。
心,太苦澀了,苦澀到令他再也說不出一字半句,更遑論長篇大論的反駁。
「牧禮,回家吧,你和梁萬晴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她的世界並不屬於你,你該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梁萬晴根本不值得!」
理智告訴藍牧禮,她不值得,可是人的情感若能夠這麼理智的切割整理,當初他也就不會違背家人的期待,選擇和梁萬晴閃婚。
藍牧禮一時間還無法回答母親的要求,是心裡仍有希冀,但更多更多的是不解,不解他的妻子,為什麼要用如此不堪的方式,來回報他對她的維護。
「媽,你先回去,我想聽萬晴怎說。」
「牧禮,你清醒點!」
「媽,我拜託你——」就算是結束,他也要自己親手了結一切。
藍母沒再說話,默許了藍牧禮的請求。
藍牧禮緊緊的閉上眼睛……
第2章(1)
走到三樓,梁萬晴想起這一期的水、電、瓦斯費用還沒繳,只好又回頭下樓,繞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繳款。
以往繳完錢,她的小土豆荷包總是扁得不成形,自從她開始兼差打工後,小土豆荷包總算沒那麼營養不良,看來她對家庭也是小有貢獻的呢!
小小的成就感,讓她眉開眼笑的一路快走回家。本想緊接著一口氣挑戰直攻頂樓,孰料爬到四樓,她就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爬上五樓,房東太太正好開門——
「萬晴,你回來的剛好,我正要拿些東西給你呢!我婆婆從南部寄了一箱蔬果上來,這些你拿回去吃。」
「哇,這麼多?!」
瞧,這些高麗菜、蘿蔔、馬鈴薯、洋蔥、小黃瓜……一個個長得多麼飽滿圓潤!這麼一大袋,足夠她和牧禮吃上一整個禮拜了。梁萬晴覺得好感恩。
謝過房東太太后,她拎著愛心蔬果,歡天喜地的爬上夫妻倆位於頂樓的住處,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梁萬晴愕然發現,門……沒鎖?!
糟了,該不會是遭小偷了吧?腦中方閃過這個假設,下一秒,大門就被人從屋內往外一把推開。
毫無防備的梁萬晴鼻樑差點遭殃,趕緊往後跳了一大步,待看見開門的人,她表情驚愕得活像見鬼,脫口喊,「……媽?!」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個早已蒙主寵召的福薄親娘,而是她親親老公大人家那位貴氣逼人的母親大人,也就是她這位醜媳婦的貴婦婆婆。
並非貴婦婆婆長得像鬼,事實上,她的貴婦婆婆可美著咧,五十多歲了肌膚還是吹彈可破,身材也在水平之上,她會露出活像見鬼的表情,完全是因為婆婆駕臨賤地的機率根本比見鬼還低,她也才會被嚇得這麼徹底。
不知道是不是醜媳婦的宿命,一看到貴婦婆婆,梁萬晴頓覺胸口一緊,呼吸困難,沒來由的緊張感多得像是要從身體裡爆出來似的。
相較於她的驚嚇,婆婆明顯淡定,吭是沒吭一聲,就是眼神惡狠狠的,活似要吃人,睥睨了她半天後,未能免俗的奉送一記經典的鼻腔共鳴,這才款擺著保養有致的腰肢,傲然離去。
媽都來了,當兒子的人肯定在家,小小受到驚嚇的梁萬晴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拉開門,趕緊躲進屋去。
「牧禮,媽她今天怎麼會……」話沒說完,只剩嘴邊呢喃。
她看著屋裡那個彎著身體,腦袋低垂,靜靜坐在夫妻倆從跳蚤市場一路扛回頂樓的二手沙發上的男人,心微微的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