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被拍到和學長一起出入汽車旅館梁萬晴並不覺得心虛,也不覺得害怕,因為她和梁舟本來就清清白白,去汽車旅館是為了透過不同的場景來增加網拍畫面的豐富度,畢竟學長的網絡服飾品牌才剛起步,收入雖不錯,但還不足以供應整個團隊上山下海到處出外景,那些標榜具有各式風情的汽車旅館,自然成了他們外拍的選擇之一。
於理,她絕對站得住腳,可就是不知怎地,看著照片,突然覺得有股涼意颼颼上襲,一路從腳底板冷上了心口,冷上了腦門,冷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思考了。
「……我、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找人跟蹤我。」分不清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心寒,但更多的是一種不被人信任的憤怒。
真是諷刺,方纔她還自信滿滿的對著梁舟學長吹噓牧禮對她的絕對信任,可沒想到……沒想到……梁萬晴神色淒然的笑了笑。
「我不應該這麼做嗎?還是說我應該為此道歉,對於我這麼快就揭穿了你的面具,讓你無法繼續享受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中的樂趣?」
梁萬晴啞然無語,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很失望、很失望……
原來,他從沒對她有過信任,原來,她不只身份條件、家世背景配不上他,就是連人跟人相處的基本信任,她也是配不上的。
若不是這樣,為什麼一個男人需要讓人長期跟拍自己妻子的行蹤?她和他的婚姻究竟是建築在什麼之上?梁萬晴突然覺得自己不明白了。
「我方才要拿房租給房東太太,她跟我說這個月的房租你已經繳了。」
「這有什麼問題?我本來就是按照合約上的日期給房東太太錢的。」她不解。
「問題是我根本都還沒有拿錢給你,你怎麼會有錢去付房租?!」藍牧禮大吼。
梁萬晴一時怔楞無語。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小細節,她只是很簡單想說手邊有錢,就先給房東太太了,沒想到反而變成被丈夫質疑的一個點。
「錢是他給你的對吧?」
「學長是給我錢,可那是因為……」梁萬晴想要和盤托出一切。
藍牧禮卻是什麼都不想聽,「夠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那些錢是怎麼來的,我只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給別人錢,至於你們之間有什麼骯髒的交易我不想知道!別以為我會笨到去相信到汽車旅館只是借廁所這種蠢話。」
一股怒氣急速湧上梁萬晴心口,痛到不能呼吸,痛到理智盡失——
啪!梁萬晴顫抖著麻痛的手,怒不可遏的看著藍牧禮。
她打了他,因為無法接受他一再污蔑她和學長的關係,因為那同時也是在踐踏她的清白和這段婚姻。
「笨蛋!你是大笨蛋!如果你都已經先入為主的對我不信任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呢?你不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而且多此一舉嗎?」心弦揪緊,眼眸泛淚,她倔強不服。
「你跟我要信任,問題是你值得我的信任嗎?」
「如果你覺得我不值得,當初又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所以現在我後悔了——」
對於自己情緒暴沖之下脫口而出的後悔兩字,藍牧禮很是意外,意外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一看到梁萬晴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受控制的腦袋就又立刻想起她和那個學長對他的連手背叛。
憤怒就像瓦斯爐上沸騰的水,令他受到打擊的大男人自尊迅速膨脹起來,武裝自己,拒絕去思考這兩個字可能對梁萬晴造成的傷害。
因為,若是受傷,也是被背叛的他比她更疼,不是嗎?
第2章(2)
梁萬晴好久都沒有說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藍牧禮說的後悔,就像是一把利刃,無情的刺進了她的胸口卻還不肯罷休,非要在肉裡用力的旋轉又旋轉,讓人疼得生不如死那般殘忍。
「……你、你想怎麼樣?」
深深的呼吸……他想,長痛不如短痛,繼續這樣下去只是讓彼此痛苦。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去懇求什麼,再說,心裡還有別人身影的她,也未必希罕他的懇求。或許就如同母親所說的那樣,他和梁萬晴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梁萬晴的世界並不屬於他,他該退回他原本的世界。
「我們離婚吧。」
梁萬晴倏地抬起頭,表情驚愕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將離婚這兩個字說得這般輕巧,好像不過是口渴了喝杯開水那麼尋常簡單。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他們不是沒有吵過架,兩個年輕氣盛的人生活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磕磕碰碰,就是區區一條牙膏都曾讓他們兩個冷戰三天三夜。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曾把離婚這兩個字說出口,畢竟,再怎麼撂狠話也是有底線的,沒想到這一次他卻、他卻說了……
她覺得好冷,明明木棉花開得那麼燦爛,她卻彷彿回到又濕又冷的冬季。
「你是認真的?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她用一種極度複雜的眼神望著他,像是有希冀,又有幾分絕望。
「對。」
梁萬晴別過頭去,緊緊的閉上眼睛……藍牧禮不知道,他口中的肯定,就是對她的最大否定!
自尊不允許她痛哭,她只好狠狠的掐痛自己,好讓自己不至於軟弱的嗚咽。
「你走還是我走?」她咬牙凝聲問。
「我走。」她的世界沒有他容身之處,他只能走。
「好,你走!現在就走!最好走得遠遠的——」她顫抖著嗓音說。
「關於離婚手續以及贍養費部分,我會請律師跟你聯繫。」
她沒有回話,因為那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藍牧禮轉身的瞬間,梁萬晴的眼淚就決堤。
他沒有半點留戀,遠離她的速度之快,就像是當初走進她生命時那麼的猝不及防。
梁萬晴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瞪著他離去的方向,痛徹心腑兼之忿忿不平的情緒讓她顧不得幼稚與否的賭氣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