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准你拿自個的身子開玩笑,別忘了,你可是本王的側妃。」犯難地揉了揉發疼的額際,他沒同意她這麼折騰她的身子。「你先養好身子,這事我再想想怎麼解決。」
「王爺,記得我們的共識嗎?我不是你的側妃,充其量咱們就是盟友罷了,你管不著我。」
她還以為針對這件事他們已經講清楚了,沒想到這男人反反覆覆的,她實在有必要再次申明。
從頭到尾她願意以妾的名義入府,那是因為想要弄清楚商清遠想幹麼,而不是真的心甘情願委身為妾。
自從眼睜睜瞧過娘親受過的屈辱後,她就已經發誓此生絕不為人妾。
「本王不記得什麼共識,本王沒跟你應好吧。」聽她想撇得一乾二淨,尹承善有些氣結。「咱們行過禮的,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側妃。」
雖然只是簡單置辦,可京裡誰不知道冬寧侯府的庶女商飛雪嫁給瀧陽王尹承善當側妃,這身份可不是說不要就不要的,就算她不承認,將來只怕也無法另嫁旁人。
不,應該說,就算她想另嫁他也打死不會答應的。
「你——」原來這男人壓根就打算跟她耍無賴,商飛雪有苦說不出,只好撇過頭倔強道:「隨便你跟天下人要怎麼想,總之我說我不是你的側妃就不是。」
她早想好事成之後會詐死離開,改名換姓的自在生活,至於他愛怎麼想怎麼做是他的事,別動手動腳便是。
知道她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尹承善也不跟她爭執了,自顧自地說:「反正無論你怎麼說,本王今日都不會讓你出門。」
太醫特別交代過,每每毒發一次,她的身子就會損耗一次,定要好生休養,才能延長等待解藥的時間,否則身子若折騰太過,到時就算找到解藥,只怕也是回天乏術。
「我有腳,我自個兒能走!」才說著,商飛雪便要自己起身「放肆,本王讓你不准出門,就是不准出門。」尹承善用力按住她的身子,讓她掙扎不開。
理智上,他知道她說的對,若是他們打算將計就計,便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商清遠起疑,可瞧她那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身子,他就是不捨。
「讓我走。」她試圖撥開他的手。
「不准。」命令的聲調更沉,瞪著她的眼睛裡火氣更盛。
她也瞪了他一眼,但懶得與他多說,反正除非他能綁著她,否則找著機會她便一定會去。
雖然她沒有再反駁他,也沒再說話,但他卻清楚的看出她心意已決。
「你……該死的!」鮮少被人拂逆的尹承善氣壞了。
隔天,兩個同樣固執的人坐在一輛馬車上大眼瞪小眼。
商飛雪沒想到尹承善會跟來,但又不得不承認以回門當借口回侯府恰當又不會讓人起疑,不過既然是回門,那尹承善跟來便合情合理,她也不好拒絕。
為此,她只好懷著對這無賴男人的滿心不悅啟程,說來這是她第一次反省自己的眼光,不懂自己先前怎麼會把這無賴當好人。
王府的馬車自然是舒適的,軟軟的臥榻,柔柔的靠枕,不僅有固定在馬車上的茶几,還置有微型的多寶格用來放置茶葉、點心和蜜餞等物,供人解饞。
「咳咳!」許是剛剛上車時吹了點風,商飛雪喉頭不舒服地乾咳了幾聲。
她一咳,尹承善像是捉到她的小辮子似的,隨即用那渾厚低沉的嗓音數落道:「你著實不該出門的,瞧瞧你,又不舒服了吧。」
斜睨了他一眼,她懶得理他,逕自靠著軟枕瞧看窗外。
其實她覺得身子沒好全更好,否則騙不過商清遠。
她的蒼白是讓商清遠卸下心防的最好方法,也只有這樣,他才會相信他的計策成功了,而她則是因為怕死,才會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仍堅持回娘家。
只是……她該怎麼解釋迎花的下落呢?
「你在瞧什麼?」瞧她看著窗外不說話,不喜歡被忽略的尹承善刻意朝她挪了挪身子,看她仍不出聲,終於忍不住問道。
「街景。」他愛問她就答,但口氣很清冷。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過嫁給他幾天罷了,她卻覺得這個男人的改變頗大,尤其在她昏睡兩天醒來後,明明她照樣拒他於千里之外,他反倒更縱容她,雖說也會氣惱,但不至於真對她怎麼樣,且拿回門這件事來說,不僅最終是順了她、更甚是幫了她一把。
但對於尹承善,她是矛盾的,她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話、有些行為會讓她覺得安心,甚至喜悅喜歡,可是她告訴自己,這個有了正妻的男人她沾不得,她遲早要離開的,對於他,她應該要敬而遠之。
「那有什麼好看的?」尹承善咕噥一句,不高興的其實是她寧可看街景也不跟他說話的行為。
就他看來,京城雖然繁華熱鬧,可街上的景致數十年如一日,沒啥稀奇的。
「以前給人做丫鬟的時候,身不由己,想要上街一趟不容易,我娘總是……」提到這,商飛雪的心情驀地沉了幾分。
她想起的不是做人丫鬟的委屈,老實講她也不委屈,只是思及幼時幾次跟娘親上街的情景,頓時覺得觸景傷情。
想到這,她抬手放下了簾子,也不看了,只是閉目養神,但從她的臉上仍可隱隱瞧出一抹暗藏的哀傷。
瞧她臉色蒼白、神情黯下的模樣,尹承善覺得心裡一陣疼,不擅長安慰人的他也忍不住開了口,「你別多想了,你娘是個好人,天上神佛不會為難她的,沒準她在天上過得比你還歡。」
這是很蹩腳的安慰,但商飛雪聽在耳朵裡卻覺得頗受用的,至少有人安慰她了,不像她名義上的爹,知道她娘死的時候,表情變都沒變。
「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見她只是挑眉不語,他以為她是沒聽進自己的話,連忙又問了一句。
聽到了,但她彆扭的不想跟他道謝,也不想拉近兩人的距離,所以她說:「聽到了,但覺得王爺真是天真的人,人生前不能好過,升天了才好過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