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看邊聽,他就大致能猜出兩人的關係,不過他總覺得這老者有幾分面熟,可老者又口口聲聲說是飛雪的外公……跟他以為的會是同一個人嗎?
尹承善腦海中的思緒還沒轉完,早已發現他出現的戚繼風已經開口喊道:「臭小子,還在那看戲,就不怕我人老氣力不足,將你的心肝寶貝給摔在地上了。」
聞言,尹承善自然三步並兩步地衝上前去,一把接過已經虛弱得無法靠自己支撐住的商飛雪。
「趕他走,我不認識他。」商飛雪開口的仍是這一句。
威繼風的霸氣倔強讓她頭疼,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在這老人家面前一點一滴的凋零,那對戚繼風來說是一種折磨。
「你敢,我是她外公,就是你外公,你敢不敬我?」
「我……」尹承善的視線在商飛雪和戚繼風的身上來回打量,猶豫好半晌,這才假裝沒有看到商飛雪的怒目而視,最終說道:「我的確不敢,外公請先等著,我抱她進房去歇息。」
「你這小子倒也乖覺。」戚繼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望著尹承善小心妥貼地將商飛雪安置在床榻上,他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飛雪丫頭也算是辛苦了好些年,若是後半生能有尹承善的照顧,他相信靜芝在天之靈也會覺得安慰吧。
第8章(1)
「乖,你該睡了。」
何曾看過威風八面的瀧陽王這樣輕聲細語的哄著人?
這一幕若是讓其他女子瞧見了,只怕會讓人羨慕得巴不得能立刻嫁來瀧陽王府。
可是商飛雪卻一丁點也不領情,反倒雙目燦亮地瞪著尹承善,若是可以,尹承善甚至毫不懷疑她會跳起來和自己決鬥。
不過,她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的有精神了。
尹承善貪戀的看著她的容顏,忍不住伸手描繪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將她的美麗全刻進自己的心坎裡。
望著這樣虛弱的她,其實他心裡真的很怕。
年紀輕輕就成為尊貴的瀧陽王,還得面對一堆等著看他笑話或者想陷害他的人時,他沒有怕過;為四皇子爭奪皇位時,得提防政敵的明槍暗箭時,他沒怕過,可現在他怕了,他真怕從此再也見不著她。
「讓他走,別讓他留在這裡。」開口,商飛雪提的還是這件事。
不想讓戚繼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所以她很堅持的要尹承善趕人走,反正先前沒認,現在相認又何必。
「外公不會走的,我想他也很想親眼見你為我披上嫁衣。」尹承善輕聲哄著。
雖然這是頭一回見面,可是關於威遠將軍的事跡,王朝裡幾乎無人不曉,想當然耳,他也聽過不少。
可惜的是,他是父母的老來子,破例在年方十六時便襲爵,當年威遠將軍早已解甲歸田,兩人無緣同為朝臣,為此,他一直覺得很可惜。
如今戚繼風驀地出現在瀧陽王府,還搖身一變成了飛雪的外公,著實教他難以置信,不過這麼一來也好,至少多了一個人護著飛雪,而且這個人就如他一般,為了飛雪周全,即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行,我這身子只怕已經撐不了多少時日,我不想再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她知道說這話他會生氣、會傷心,可是她不得不說。
這些日子,他的固執終於軟化她的心,因為他罵不跑、趕不走、打不怕,最後她對他沒轍了,能堅持的只剩下不嫁他,便也不再藏著自己的心意,接受了他。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時間到了的時候,他能……堅強一點。
「胡說,有我在,我相信閻王爺還不敢收你。」他像保證似的,說得堅定。
商清遠想要的時間,他已經給了,可是商清遠該給他的解藥卻一拖再拖,看來這個商清遠倒真不怕他掀翻了冬寧侯府!
該死的,他當時不該為了想知道商清遠到底在搞什麼鬼而緩下行動,原以為不過幾天便可解決此事,沒想到皇上之後生了一場病,至今都還沒好全,結果他揣著一份名單卻沒了用處。
就算他想做什麼,也得等到皇上病好了再說。
滿懷思緒的他,翻身上了榻,將還不肯入睡的商飛雪給抱在懷中。
這一回,她對他的親近沒有半分掙扎,只是安安靜靜的任他摟著。
從他那偉岸胸膛不斷傳過來的暖意漸漸地驅走了她身體裡面的冰寒,讓她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他為她做了許多,他這樣的款款深情,她都心知肚明,可惜了,兩人沒有未來。
「我當真不能嫁你,你自己……」窩在他的懷裡,聽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商飛雪突如其來的開了口。
她話才說了一半,尹承善已經嶄釘截鐵地打斷,「由不得你。」
「你就不能聽聽我的勸嗎?」他那不容商量的霸氣模樣,可真教人氣結。
什麼叫做由不得她,她若不肯,難不成他還真的要強娶嗎?
不過……也就是因為他這樣堅定不移、這樣霸氣,才能融化了她心底的冰雪,將溫暖一點一滴注入她的身體。
「萬事我都可以由著你,可你必定會成為我的妻。」這一點他不會退讓。
就算最後他當真救不了她,他也不要她成為孤魂野鬼,無人侍奉香火,所以這輩子他非她莫娶。
「就算我會死,你也一定要娶嗎?」
「你現在不是沒死嗎?」他不喜歡她老把死掛在嘴上。
但凡路沒走到了頭,他就不相信是絕境,他和四皇子能同心協力將二皇子逼到這個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他不信邪,他只信自己。
因為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所以他想方設法地鑽空子,為自己和四皇子殺出一條血路,才有了如今的局勢。
以現在二皇子對他們的忌憚看來,他也的確成功了。
聽他這麼說,深吸了一口氣,商飛雪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低聲說道:「我不嫁你,可沒說不伴著你。」
雖然向來性子冷、說話又直接,可終究是個黃花大閨女,要她說出這種羞人的話,倒也讓她那透白的臉龐多了一抹醉人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