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女兒很孝順,因此刻意強調道:「你知道你媽身體向來不好,因為貧血的關係,最近還常常頭暈,前幾天甚至差點就昏倒了,你可別做出傻事,把你媽氣到住院啊!」最後,他轉頭對妻子道:「走吧,約了衛家夫婦一起吃晚餐,可別遲到了。漪棠,今晚你就留在房間裡好好反省,我會派人送晚餐來給你的。」
章母邊跟著丈夫往外走,還不忘邊叮嚀女兒。
「從現在開始,你要跟東巖保持距離,不要做傻事,別讓爸媽傷心,知道嗎?你要明白,雖然訂婚沒有法律效力,但一旦訂婚後,你就等於是衛家的人了,我們兩家都不會悔婚的,因為誰也丟不起這麼大的臉。」
換言之,一旦訂婚,漪棠的命運就完全被決定了,毫無轉圜的餘地。
第2章(2)
「爸、媽……」
漪棠多想跟他們好好溝通,但父母親壓根兒不理會她的意見,逕自往外走。
她不知道該如何扭轉父母的偏見,她只知道,自己好在意、好在意東巖,畢竟他是她的初戀啊!兩人拌嘴時,他曾讓她煩惱、讓她傷心、讓她哭泣,但,他出其不意的溫柔舉動也常讓她感動得心窩發甜。是他讓她嘗到初戀的微酸、微甜,嘗到戀愛的喜悅與甜蜜,是他讓她知道坪然心動的感覺。
收到他寫的第一封情書時,她躲在棉被裡看了一整晚,又哭又笑;兩人第一次接吻時,也讓她緊張到手足無措,卻又無限甜蜜。
每當他以最深邃熾熱的眼神注視她時,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停了,整個人好像飛上了雲端……
漪棠非常清楚地知道——
這一輩子,她是認定他了!
因為,她絕對不會再對第二個男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情絛。
「我要去找他!」
漪棠抹掉眼淚,站起來就匆匆往外走。
她現在的心好亂好亂,唯一想見的,就是東巖!
漪棠直接跑到衛東巖居住的艙房找他,可他卻不在房間,她猜想,喜歡看海的他一定在甲板上,於是便跑上甲板。漪棠步向他們兩人常常窩在一起欣賞海上落日的角落,遠遠地,果然看到東巖迎風而立。
但,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長輩!「奇崴貿易」的董事長沈敬驛。
衛家、章家和「奇崴貿易」的沈家都是世交,彼此也有一些生意往來。這趟郵輪之旅,衛家除了邀請章家來之外,也邀請了沈氏夫婦及他們的寶貝女兒,三個家族一起享受這奢華的假期。
兩人站在甲板上,沈敬驛不知對東巖說了些什麼,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漪棠從沒見過東巖臉上出現那麼凝重的神情,一時之間,她的腳步遲疑了,覺得自己最好等個幾分鐘再過去,先不要打擾他們。他們又交談了幾句後,漪棠看到沈伯伯將大手放在東巖肩膀上,似乎在勉勵他什麼。
然後,沈伯伯離開甲板,進入船艙後,漪棠這才慢慢地走過去。
夕陽餘暉照射在衛東巖輪廓深邃的臉龐上,他的髮絲微亂,黑眸散發著深幽的光芒。
漪棠走到他身邊,輕喚了聲。「東巖。」
衛東巖轉頭,看到她時愣了一下,凜冽的幽瞳顯得更深沉複雜。
漪棠怯怯地道:「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煩惱。」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冰冷的眼神注視她,突來的轉變讓她感到害怕。
隱隱約約,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衛東巖看著漪棠,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有緊握的雙拳洩漏出他此刻的情緒有多翻騰。
他真的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居然會一連聽到兩個令他無比震驚的消息。
稍早前,他同父異母的大哥突然到他的艙房找他——
衛丞勳以勝利者的姿態道:「我是來告訴你,我爸已經決定在後天,也就是漪棠生日當天,要在船上為我們兩人舉行盛大的訂婚派對!」他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我知道你很喜歡漪棠,不過,你最好先照照鏡子,認清自己只是個出身卑賤、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像漪棠那種出身富貴的干金大小姐,可不是你這種癩蝦蟆有資格沾染的,所以,以後你最好識相點,不要再跟漪棠獨處,也不准再跟她說話了,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用力甩門離去。
雖然兩人的父親是同一個,但衛丞勳面對他時,都會故意強調「我爸」,彷彿那個父親是他一個人專屬的。事實上,衛丞勳和衛夫人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並想盡辦法刻薄他,一心一意只祈禱他這個雜種快點滾出衛家!
至於把他帶回家的男人,坦白說,激情過後,男人便對那個外遇的女人膩了,因此給了那女人一筆錢,叫她交出兒子、離得越遠越好。
那女人倒識相,拿了錢後,果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人不顧妻子的反對,硬是把襁褓中的他帶回家,告訴妻子已驗過DNA了,確定是男人的兒子,既是衛家的子孫,就不能流落在外。
男人覺得自己已經很對得起他了,因為不但把他帶回衛家,還給了他一個姓。
雖然男人知道妻子一直在找機會欺負他,不過男人根本懶得管,仍忙著搞外遇,甚至連看也懶得多看他一眼,繼續流連花叢中。衛東巖從小就隱約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稍微懂事後,他從僕傭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些下人知道女主人痛恨這個孩子,所以更是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亂嚼舌根,完全不把他當小少爺看待。
複雜的身世養成他冷峻沈穩的個性,他從小就沉默寡言,但對自己的要求很嚴厲,很小時就展露出聰穎的天分,就算那個他必須喊「大媽」的女人處處刁難他、故意不給他晚餐吃、命令傭人不准幫他洗衣服、不准他開燈做功課、屢次撕毀他的課本和作業,用盡各種最卑劣的手段,他還是有辦法名列前茅,一路考上第一志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