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寶是主子說什麼都是好的,湊趣的嚷著,「送金山、送銀山,小寶扛著,送送送……」
「送你兩隻恭桶洗你那口臭牙。」忿忿然的白文昭小聲嘟囔,逗笑了身側的陸信庭。
但是笑過之後,又是深深的困惑,城主到底在想什麼,他的種種行徑叫人猜不透,放著天耀城的正事不幹跑來當旭川國公主的和親護衛,還拉下身段哄起大齡公主了。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呀!這水太深了。
「把你那近百艘船的嫁妝都賣了,你要有幾座金山銀山就有幾座金山銀山。」他不說送不起,隱隱有江山盡在手中的宏偉氣勢。
不經意地,葛瞻展露了小部族護衛不應具備的王者氣度,玉石掩其芒而不減光華,流光碎玉,風華絕倫。
「看在你送我鐲子的分上,我不和你計較老闆著一張冷臉,讓我食慾少一半的——」還真是一半,她話到一半,從中剖開的半隻籮筐朝她飛來,差點打中她人比花艷的芙蓉嬌顏。
葛瞻長劍一揮,籮筐在半空中粉碎。
一旁傳來大喝,「逮住他,不許他溜掉!快,快圍上去,這次一定要他死透了,絕對不讓他再興風作浪……」
「逮住誰?」突然天空掉下一個大包袱,被一臉好奇的陶於薇接個正著,下沉的重量讓她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是葛瞻掌心一張,頂著她後背才不致摔得狼狽。「哇!這是什麼東西,不會是偷來的贓物吧!這麼沉手,還軟軟地,像……」
軟軟地?
她捏了捏,再捏、又捏,捏上癮了,麵團般的手感——
「主子,是個三、四歲大的女孩。」金子面不改色,看向粉嫩粉嫩,吮著小指頭娃兒的眼神是柔和地。
「什麼,三、四歲大的小女孩?!」陶於薇一聽,驚得差點失手將手上的重物丟出去,臉上好慌張。
不遠處,七、八個大漢正在圍攻一個負傷的男子,或棍、或棒、或是致命的武器,似要置男子於死地。
「主子,娃兒重,奴才來抱吧!」自告奮勇的小寶擼起袖子,準備當一回奶娘,伸手欲接過小娃兒。
不過孩子天生有「誰能保護她」的本能,原本被捏得小臉都快哭了,金豆子在眼眶打轉,可是一見到小寶要抱她,她死也不放手的摟緊身上有香香味道的陶於薇。
「這娃兒是那男人扔的吧?」無可奈何的陶於薇換換手,把女娃兒托高,努努光潔下顎一比。
「是的,主子,那個男人真是太不像話,要是砸傷了金枝玉葉的公主他賠得起嗎?皇上准誅他九族!」護主的小寶氣呼呼地揮拳,豆腐白的雙頰氣出兩坨暈紅。
瞇了瞇眼,陶於薇看了一眼,「把那只血人給我拔出來,其他打人的、教唆的一併綁起,等我問明了再說。」
「是。」
數條黑影竄出,一人力大無窮地拎出被圍困在其中、身上多處受傷的男人,其餘幾人劍起刀落,沒幾聲慘叫,一捆人肉粽子綁得緊緊,嘴上塞了一塊豬皮,嗚嗚咽咽說不出話。
陶於薇看了,很滿意的點頭。
第7章(2)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報仇,從此順順當當地住下來不好嗎?我們一家人對你那麼好,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平頭百姓有平頭百姓的快活,別去爭那一時——」
「你不懂,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進耳?不是我跟他爭,是他想要我的命,我不能眼看著他日益壯大而無還擊能力,我必須要變強,需要更多的助力,你幫不了我,知道嗎?這也是我不得不的選擇,你要諒解……」
披著艷紅色氅衣的少女忿然推開滿臉痛苦的清俊男子,「不,我不諒解,你怎麼能這樣傷我,你不曉得我喜歡你嗎?喜歡你好久好久了,沒有你我再也無法開懷大笑。」
「薇兒……」男子想安撫紅著淚眼的少女,卻被她再一次推開,少女倔強地背過身抹淚。
風很急,雪花飄,梅花初綻,芳蕊吐香。
「好了,薇兒,都是我的錯,看我給你買來什麼,你最喜歡的金鐲子,上面的文字是梵文,保你一生平安。」男子身後的雪化了,風停、樹止,三、兩枝白梅依舊綻放。
「你氣我,我要跟你絕交。」口說氣話的少女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金鐲往細腕一套,大小正適合,她喜孜孜的揚唇,但是一想到還在生某人的氣,腮幫子一鼓,橫目瞪人。
「是你愛生氣能怪誰,你沒經歷過我所遭遇的,不能感受我心裡快撕裂的痛,我真的沒辦法饒恕他們,屬於我的一切我都要一一奪回。」男子的心佈滿黑暗,看不見光亮。
「你所說的一切包括商蘭娣那個女人嗎?」他每回喝醉時口中念著的名字,總大喊著要殺了她。沒有愛,哪來恨,他一定非常愛她,連在夢裡都念念不忘,愛到沒法相信她會背叛他。
「她是個無比聰明的人,多才多藝,但是……」她的聰明才智只為了她自己,旁人只是她的墊腳石。
「所以你口口聲聲的復仇是因為她吧!你想把她奪回你身邊,只有絕頂聰明又美貌無雙的女人才配得上你,我不行,我是滿身銅臭的商女。」少女又哭了,堅強的雙肩上下抖動。
見她落淚,男子的面上有著痛苦,用力握住她戴著金鐲的手腕,「不是的,薇兒,在我心中你比她重要,可是我是男人,我怎麼能讓你養,一無所有的我哪敢折下你這朵嬌花,我們在身份上的差距……」
好痛。
什麼是身份上的差距,分明是搪塞,真要有心沒有克服不了的鴻溝,那姑娘怎麼傻乎乎的被騙了,男人的十句話中有七句是假的,另外三句也不見得是真話,聽聽就算了,當不得真。
女人的眼淚打動不了心硬如鐵的郎君,在他們心裡永遠有更重要的擺在前頭,妻子、情人都是可以隨手拋下的犧牲品,男人的宏圖大業不是在女人的裙擺下,他們要的是血染的戰場,以生死相搏開出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