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柵欄進來的。」在他嚴厲迫人的目光逼視下,唐棠縮了縮肩,放下手中的杯子,吶吶的道出了答案。
呵,他真是小看她了,連那麼高的鐵柵門她也爬得過來,她就不怕摔斷脖子嗎?
「沒辦法啊,誰教莊園的前後門不通,為了完成在你臥房陽台下念情詩的計劃,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翻柵欄了……」
那鐵柵欄真的好高,她一邊爬,嚇得心臟怦怦直跳,就怕一不小心會摔下去,現在想來還是覺得有點可怕。
遲遲等不到他開口說話,唐棠有些惶然,小心翼翼的湊近他,探問道:「西弗,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種告白方式,下次我會記得換一種。」
她還有很多可以表達愛意的方法,例如折情詩星星啊、送自製愛心餅乾啊、幫他做飯洗衣服啊。
「沒有下次。」
「什麼?」唐棠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傻的問。
「我說,沒有下次。」石駱珀站起身,繞過書桌來到她面前,冷聲道,「多謝你的提醒,明天我會找人來加高柵欄圍牆,省得某人又翻牆爬門來騷擾我。」
「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明明是在追求,又不是騷擾。」她不滿的小聲抗議。
「我已經很明白的拒絕了你,你卻仍糾纏不休,這不是騷擾,什麼才是騷擾?」
唐棠聽了不免感到難過,沮喪的垮下雙肩,但隨即又勉強打起精神,硬是擠出笑容回道:「是嗎?可能是我方法用錯了,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我、我會想辦法努力改進的……對了,明天我要陪曾伯送羊毛到山下,可能不能過來,養生茶你要記得喝,等後天我忙完回來,再幫你送一壺來。」
石駱珀依舊冷臉以對。「不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後都別再來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免得他又因為她而心煩意亂。
唐棠輕咬著唇,清秀的小臉難掩傷心失望。「好吧,那……我先走了。」她微弱的道別聲裡,隱約夾雜著一絲他會挽留她的期盼。
但他卻彷彿沒聽出來,一點反應也沒有,越過她身邊,步回書桌後方坐下,快速敲打著筆電鍵盤輸入數據,進行一連串的藥物效能分析工作。
唐棠見狀,幽幽地歎了口氣,看了他一眼,將帶來的保溫瓶輕輕擱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書房。
石駱珀待在莊園的地下實驗室,檢測盧修斯帶來的問題藥品,好不容易有了初步結果,他上樓來到書房,將初步的結果透過視訊告知已搭專機回到英國的盧修斯。
當事情處理完畢,他揉了揉因為一整晚未闔眼而隱隱泛疼的額際,正想回房休息,等睡醒再繼續工作時,經過待客沙發前的小茶几,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深邃的雙眸緊盯著那只聽說裝了什麼養生茶的白色保溫瓶。
她將這東西放著不帶走,難道是想再找借口過來嗎?
不!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理由借口踏進他家、再接近他一步,她想都別想!
厭煩的拿起保溫瓶,石駱珀改變了回房小睡歇息的主意,步出書房後,轉而邁向一樓。
他打算親自將東西送回去,交回她手上,這樣她就沒有理由再來找他,而他和她也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石駱珀穿過紅楓樹林,來到晴天牧場,才一到外圍,就見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一副焦急忙亂的模樣,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這時他瞥見曾嬸著急的雙手交握,站在牧場主屋前不停祈禱,似乎正等著什麼人,他快步走上前喚道:「曾嬸。」
曾嬸聞聲轉頭,見到是他,不禁有些驚訝。「石先生,你怎麼來了?」
石駱珀不答反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裡這麼混亂?」
聽到他關心的詢問,她再也壓抑不住擔心,哭了出來。「我家那老頭子跟棠棠運送羊毛下山,結果翻車,出車禍了!」
她的話如同一道巨雷,狠狠劈向他,讓他的腦子頓時轟然乍響,瞬間一片空白,渾身僵硬,只能吶吶地重複道:「你說……她出車禍了?」
「是啊,他們和一輛失控的小轎車擦撞,結果在山溝那兒翻車了,警察特地打電話來通知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情形怎麼樣,真是急死人了!」曾嬸哭著回道。
她已經請今天輪休、住在出事地點附近的牧場員工先趕過去看看情況,現在一群人都在牧場等消息。
「曾嬸!」一名員工匆匆從主屋裡跑了出來,舉起一串鑰匙大聲叫道,「我找到老闆出國前留下的車鑰匙了,我可以開車載你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鑰匙已被石駱珀飛快奪走,厲聲急問:「車子在哪裡?快說!」
那名員工似乎被他激動的反應嚇到,愣愣的指向某個方向。「在、在那兒。」
他把保溫瓶塞進那名員工懷裡,連忙朝對方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連曾嬸的叫喚也充耳不聞。
他果然看到一輛藍色的老舊吉普車,利落地開門跳上車,迅速發動引擎,飛快地駛向出事地點。
一路上,他的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住似的,令他難以呼吸,腦中全是昨天他在她離開時,對她所說的殘忍話語——我希望你以後都別再來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石駱珀覺得胸口驀地泛起陣陣劇烈抽痛,浮現在眼前的,儘是她最後回頭凝望他,傷心難過的表情。
該死的!為什麼他要對她說出如此傷人的狠話?為什麼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用殘酷的言語、手段來逼迫她離開,難道他真想她如他所咒罵的那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如果她像莉迪雅那樣,發生了無法挽回的意外,從此消失在他生命之中該怎麼辦?
不行!絕不可以!他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行!
石駱珀狠踩下油門,加快車速,滿腦子只想著要快點趕到唐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