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跟家人以外的男人靠得這麼近,就算他長得再怎麼像爹,但他終究不是爹,就這樣偎在他懷裡,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可是……當雷聲再起時,她不禁縮起身子,十足受不了像是要毀天滅地般的雷聲,像是一聲聲地打進心坎裡,教她心都快停了。
南仲威見狀,只能無奈地輕拍著她的背。「不就是雷聲,閃電也不會打到你身上,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待雷聲一過,外頭響起陣陣雨聲,她才氣虛地道:「不就是暗了些,那些人都被繩之以法了,你還在怕什麼?」
他愣了下。「……你想起來了?」
「稚青說的。」
「多嘴的女人。」他啐了聲,想把她拉開,但又覺得雷聲恐怕不會就此結束,只能無奈地讓她繼續留在懷裡。「我這個叫做創傷症候群,不是不想克服,是無藥可醫。」
事實上,他不但怕黑,還怕狹小的地方,一如電梯。就是因為無法踏進電梯,否則他不會需要打鎮靜劑才能出院,而在得知宋董事的邀約時,他才會刻意詢問慶余,確定場地不須經過電梯抵達。
「永遠都不會好?」
「天曉得。」他哼了聲。
「那稚青不就跟你一樣,永遠都怕著人?」想起晚上那兩人來拜訪時,突然變得安靜的稚青,她不禁心疼了起來。
有些事,總得要等到親眼目睹了,才會知道傷痕刻得多深,一如個性如此惡劣野蠻的他,竟也會被黑暗給嚇得不敢動彈,可以想見當初的恐懼有多重。
「她只會在熟人堆裡打轉,盡量避開陌生人。」說著,他忍不住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只要你不要給我關燈,應該是不會有任何狀況可以威脅到我。」
他的醜態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她。
「只要我在,我絕對會幫你留一盞燈。」她已經深深地反省過了。
「是嗎,可是有人早上才說要替我關燈。」恐嚇他,真的讓他好、害、怕。
她臉色微赧地偷覷他一眼。「說說而已。」
「最好是。」說著,雷聲又起,窩在懷裡的她又顫抖了起來,他不禁伸手輕撫著她的背,但卻突地發覺——「你沒穿內衣?」
「你怎麼知道?」她嚇得從他懷裡掙出。
南仲威無奈地翻了翻眼。這種事還需要問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決定怎樣?
要在這裡睡?」
「我要回沙發。」她怎麼可以和他一道睡?這是於禮不合的。
她趕緊爬下床,可說時遲那時快,老天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馬上再打下一記響雷,教她當場定在原地,整個人抖如秋葉。
南仲威閉了閉眼,乾脆把擺在床上的折迭小几和筆電一併收好,拍了拍床上的位置。「過來。」
但周持南置若罔聞,雙手不住地絞著,像是陷入天人交戰。
南仲威一把將她給拉到床上,讓她側睡在自己懷裡。「不好意思,因為我今天要當老媽子哄你睡,所以就麻煩你枕在我的手臂上,好讓我方便哄。」
周持南與他對望,如此近的距離,教她的心不住地跳顫,發生在浴室裡的情景歷歷在目,教她渾身不自在,可是雷聲又是那麼響……
「老婆,麻煩你拉被子,我的手不方便。」南仲威直瞅著她羞澀的眉眼,不由得生出親吻她的衝動,但他的老婆大人說過,沒有她的允許不能出手,所以他說點話轉移注意力,省得惹火她去睡沙發。
周持南應了聲,拉過被子,確定蓋妥了,再枕著他的手臂,背對他躺下。
「你躺這樣,我要怎麼替你拍背哄你入睡?」嘖,難道她看得出他的衝動?
「不用,這樣就好。」要她與他面對面,她想她大概不用睡了。
南仲威將受傷的右手環過她的腰,感覺她震了下,立刻回頭,他氣定神閒地說:「記住,我的右手裡還有鋼釘,你不要害我改天再打一根鋼釘。」
周持南聞言,只能被迫妥協,因為只差一點點,她真要把他的手甩開,要真甩開了……恐怕不是再打一根鋼釘就能了事的。
「睡吧。」她不就他,他就她,貼著她的背,臉貼著她的發,受傷的右手悄悄地貼在她的胸上。
「你……」她抽了口氣,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人……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他怎能如此地輕薄她?雖說沒碰著,但只要她稍有動作就會碰著的。
「小心,別忘了我的手有傷。」南仲威笑得壞心眼,很愉快地騷擾自己的妻子。
周持南抿著小嘴,暗泣自己可憐的遭遇,但當雷聲再起時,他會在她耳邊低喃著。「不怕,老公在這裡。」
他才不是她老公,可是……她可以暫時允許他這麼自稱,因為害怕時有點聲音在耳畔,真的會教人放鬆一些。
南仲威一夜低喃,直到她不再顫抖,才摟著她共進夢鄉。
「難道有人援助新鑫?」
房裡,南仲威一邊看著筆電,一邊說著電話,靜默了下,才又道:「如果沒有的話,照新鑫被抽銀根的狀態,根本不可能還撐這麼久。」
他說著,突地聽見外頭響起清脆笑聲,不禁望向落地窗前的厚重窗簾。
落地窗外就是東側的造景園林,只是他向來習慣將窗簾拉上,此時就算聽見她的笑聲,也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引發笑意。
他的唇角微揚,但電話那頭的消息硬是讓他的眉頭攢起。
「仲威,不管怎樣,就目前的狀態看起來,新鑫應該還可以再撐上一個月吧,肯定是趕不上宋董的豪宅趴之前了。」電話那頭傳來包慶余的聲音。
「我一個月前故意放出錯誤的投資目標,新鑫明明就下單了,投進近一半資產,怎麼可能還撐得下去……」南仲威嘖了聲。
新鑫那一塊地並不是他要的,而是宋董事托他的。宋進隆是公司董事,自身開設了建設公司,而這一次他拿到了一大塊地,打算開發成住商大樓,豈料卻因為一塊畸零地而延遲了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