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點是指多晚?」
「很抱歉,我現在沒有辦法確定,但大致上應該是中午過後。」
南仲威沉吟了下,問:「不知道方不方便給我地址,我想過去接她。」
「應該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懇求您給我地址。」
「好吧。」周玉醒把地址告訴他之後,結束對話便走進書房裡,就見周持南興致勃勃地聽著周湘解釋著各種古文物的鑒賞方式。
周玉醒揚笑看著,等著周湘講解完畢。
「玉醒,要回去了?」周湘抬眼,見她拿著手機,以為是北部有事要她趕回去。
「還沒,好久沒聽奶奶講課了,我哪捨得太早回去。」周玉醒往周持南身邊的椅子坐下。
周湘看似嚴肅的面容揚起淡淡笑意。「你跟紜熹真是像,全都是撒嬌鬼,倒不如跟持南學學,她沉穩多了。」
周持南靦腆笑著。「像外婆像娘比較好,我怕生又不討喜。」她不是沉穩,她只是容易緊張導致面無表情。
「我倒不這麼認為,剛剛南仲威打電話來了,說要來接你。」
「他要來接我?」她詫道。
「很意外?」
「嗯。」她以為他還在生她的氣,而且她昨晚沒跟他說一聲就外宿,說不準他會氣得不想睬她,沒想到他竟要來接她。
「還不錯嘛,聽起來他對你挺在意的。」周玉醒瞧她笑柔了眼,就知道她的心早在人家身上了。「雖然我不太喜歡他的行事作風,但只要他對你好,那就沒問題。」
「他對我很好。」她由衷道,只是偶爾她也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而已。
「那就好。」周玉醒拍拍她的手,問:「剛才那些鑒賞方法懂不懂?」
「懂,很有趣,我還想再聽一些。」
「奶奶,你看讓持南回周家成不成?」周玉醒不禁問著周湘。「持南很有底子,稍再教導一下,她應該很快就可以上手了。」
「她本來就是周家的人,要回周家有什麼不可以?只是她必須換回周姓,這一點牽扯較廣。」
「那倒是,她現在是陸家的人,手上又有一家陸氏基金會……」像是想到什麼,周玉醒突道:「持南,你要小心南瀛證券捐贈的物件。」
「外婆的意思是——」
「我參與好幾次陸氏基金會的慈善拍賣會,有時會受邀鑒賞拍賣品,所以好幾次都發現南瀛證券所提供的對象有問題,只是看陸姿穎和南瀛證券的人似乎交情不錯,所以我就沒提起這件事。」
「外婆也認為那些拍賣品是假的?」
周玉醒微詫地看向她。「你也看出來了?」
「可是拍賣品的履歷沒有問題,確實是有出處什麼的,照道理說應該不會作假,可是這一次送來的瓷瓶,不管我怎麼看都覺得太過粗糙,尤其制瓶的材質根本就是劣質貨。」那瓶身拍擊的聲響不對,得更沉像是金屬聲的才是上品。
「你這一點倒是跟你媽媽挺像的,相當細心。」周玉醒笑了笑。「不過你畢竟是涉世未深,在我們這裡很多東西不見得是造假,卻很有心機,好比說他確實買了真的附有證明書的瓷瓶,但是卻移花接木,買了贗品送到拍賣會,之後再將真品賣出,知道這麼做,他得到什麼好處嗎?」
「他拿證券公司的錢買了真品,卻把贗品送到基金會,算是交了差,再把真品賣出,他等於是實賺了賣出金額。」
「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要說他利用一進一出的方式洗錢,那也不是不可能。」周玉醒點出最黑暗的一面。「一直以來,古董拍賣就是最容易淪為洗錢的一種管道,我認為這件事,你得要稍微查查,畢竟是你的基金會主辦的,要是被牽扯到什麼的話,會是很大的麻煩。」
周持南點了點頭。「我會注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得要跟南仲威說一聲,讓他去處理比較妥當。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要把你的事跟南仲威說?」
「我怕說了,他會認為我把腦子給撞壞了。」她苦笑道。
周玉醒抿了抿唇,心想要不是這玄事有祖訓為證,就連自己也不會相信的,所以她的顧慮也沒錯。
「急事緩辦,上天既有如此安排,定有其用意。」周湘喝著茶淡聲說著。
「嗯,就照奶奶的意思去做。」周玉醒親熱地挽著周湘。
「你啊,沒個大人樣。」周湘笑罵著。
一旁的周持南也跟著笑,雖說面貌不一樣,但是外婆的性子和娘真的很像,要是娘能再見到外婆,一定很開心,因為相隔的是不可知的距離,想要重逢根本是遙遙無期。
但是就算娘知道可以回來的方法,她大概也拋不下爹和弟妹們回來,一如現在的她,離不開南仲威。
她,一夜未眠,想的都是放聲大笑的他,明明一笑就犯胸口痛,可他就是遏抑不了,那笑聲像是會感染人似的,教她跟著揚笑。
一夜,讓她明白,她想他。
南仲威依著地址,將車緩緩地停在一幢四合院的門口,下了車,裡頭便有人迎上前來,他說明來意,對方便說要通報一聲,讓他在外頭等著。
一會,那人又走來,請他入內。
他跟著那人進了四合院,繞過了內埕踏過渡廊,進了正廳。
「南總裁。」周玉醒朝他微頷首。
「您好,姿穎呢?」
「她在房裡收拾她的包包,等她一下。」
「好。」南仲威應了聲,環顧這幢有點屋齡的房子,充滿著古代建築的雕鑿榫接藝術。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有人送了茶過來,周玉醒隨即遞給他。
南仲威接過手,客套笑著。「近來有點忙。」
「姿穎的氣色也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喝了口茶,他客氣地問著,「不知道姿穎怎麼會突然和周總來到南部的周家古宅?」
「她跟我詢問了一些拍賣品的問題。」
「喔?」他喝著茶,卻想著有必要特地跑到南部來嗎?
正忖著,瞥見廳外有人走來,他側眼望去,瞧見是她,終於放下心來。但,她走了兩步卻突地踉蹌了下,教他想也沒想地跑出廳外,一把將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