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每發現被算計,他仍是會微微的意氣難平。
「王上如此打算並非不可,然帝后人選……」張輔君頓了頓,瞧周念霜一眼。
「怎麼?本王挑枕邊人,需要輔君同意嗎?」
「微臣不敢。請王上三思,陳大學士嫡女陳蘭兒服侍王多年、歐陽尚書嫡女歐陽儀、張太師嫡女張儒鳳,還有……」
「你歇一歇,再唱名下去,天要亮了。耽誤本王與愛妃的春宵,你可賠不起。這些漂亮的姑娘,本王都已好生養在漂亮的王宮裡,本王挑帝后又關她們啥事了?」死王瞇著眼,不自覺捏緊周念霜的手,有些不信張輔君這時如此不長心眼。
張輔君垂首,暗暗歎口氣。「當初王上『任用』這些重臣,許他們榮華富貴,收臣子們獻上的嫡女,令他們安心為王上效命,可是說了絕不虧待。」他多想敲敲王上的腦袋,倘若他像貓有九條命,可以死九次,他絕對會敲下去!
當初暗中籠絡那些前朝舊臣當眼線,死王許諾多少好處不說,人家巴巴地把女兒送上門,哪個不是盼望有朝一日,自個兒的嫡女能飛上枝當鳳凰們的頭兒帝后之位,不只那些還未正式封賞的妃嬪們巴望著,她們後頭的家族勢力更是多所覬覦!王上哪裡不明白,就是跟大家裝傻罷了。
「你消停消停!要本王說啊,愛卿是轅朝興衰史沒讀通透,今夜愛卿可到藏書閣讀一晚轅朝史。身為一位明君,絕不重蹈覆轍,本王定要杜絕外戚惑亂朝政。
「愛卿今夜好好想,本王選定愛妃為後是上上明智之舉。愛卿跪安吧,愛卿若想通了,明日本王要看到卿擬的立後詔書。」
張輔君一頓,即刻通透明白了,王上是打定主意要一個毫無背景的帝后了。
無父無母無其他兄弟姊妹的周念霜,家裡僅有一對年邁的爺奶,王上「杜絕」外戚的決心,果真非常徹底。
「臣想明白了,明日定為王上擬妥立後詔書。」
「愛卿不愧是本王寶愛的第一智囊,明白得快,不過今夜仍要至藏書閣讀一讀轅朝史,以免日後又不清楚了。」
「臣遵旨。謝王上。」張輔君認命行了禮。
「好啦!其他人全出去了。勤湘,你帶兩個機靈的守寢殿外,有需要本王與愛妃自然會喊人,其餘人都去守在外殿。」
唰唰一群人,飛快地全退了出去,偌大花廳轉眼只剩死王與周念霜。
「瞧,剛好兩刻鐘,本王片刻也沒耽擱與愛妃的春宵,一刻值萬金,讓張輔君耽誤了兩刻鐘已是本王容忍的最大限度。」
「……」周念霜腦子亂了,無語。
死王將周念霜牽進寢殿,讓她坐上暖閣榻,他也躍上暖閣,歪斜地半躺坐,拿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瞧著她。
周念霜也不迴避他逼人的目光,像要將她穿透的探究,儘管讓她有些許心慌,但此刻她更多的是好奇,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令她摸不透。
他當真要立她為後?因為她除了爺奶外,沒其他親人,立她為後未來不會有外戚亂政的可能……是這樣嗎?
周念霜皺眉,就因這緣由,選她為後,她……
「本王的愛妃,連皺起眉頭都好看得讓人疼愛。是本王立後的理由,讓愛妃不快嗎?」死王笑得淡。
周念霜怔了怔,這人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每個人在他眼前都隱藏不了分毫,好比輔君大人,好比她。
「民女不敢。」周念霜垂首答,收斂了情緒。
死王沒錯過她的神色波動,他瞧她粉嫩的頰、雪白的膚、不點而紅的唇,這女人姿色風情,不是宮裡最美的,然這些年,她卻是最入他心眼的女人。
他來塵世前拘的最後一抹「蠢笨」人魂,重活之後,變得伶俐萬分。
第6章(2)
京都城的一切早在他掌握中,他在忽爾河親手斬殺靖王,報了國仇與家恨後,京都的消息陸續傳到他手裡。
周念霜賣了一批珍寶換一庫房碎玉、碎金銀。
周念霜用那一庫房碎玉、碎金銀,換得一批價值連城的寶物。
周念霜將價值連城的寶物,折了價再跟其他大質鋪換大把現銀。
周念霜拿那大把現銀,在最後一波逃亡潮換來大半京都城寶物與土地房契。
周念霜準備捧玉璽,在王城門口向他輸誠。
周念霜對徐家公子說,她打算成為死王的女人……
這打算,真與他心裡的盤算不謀而合!
老早在東北他就已知曉周念霜,一開始便動過立她為後的念頭,但當時他是單為朝政盤算,想著立個一無所有的機靈女人為後多好,斷絕外戚亂政的可能。
可這些日子,好似哪兒有點不一樣了!
他好奇月老與她的交易。
他每回見著她,心頭便有些暖暖、癢癢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早先,他站在外頭聽她與徐家公子的「曖昧」,真來氣了。
因為死過才變得有些機靈通透的她,原來還是個傻的!
居然相信喂血補氣這種鬼話!
呿……
對了,血究竟是啥滋味?
「愛妃可願意讓本王嘗一口血的滋味?」死王忽然道。
「王上若想喝民女的血,民女自然不能拒絕。」他該是知道阿書來過吧?既然知道阿書來過,恐怕也知道阿書的真實身份吧?
他不惱她?不問罪於她?還要立她為妃?她想不透。
「爽快。」死王拍了拍大腿,朝外頭喊道:「來人啊。」
勤湘聞聲,與兩名侍女立即推門而入。
「去小灶找把利索的小刀來,順便拿個碗來。」死王道。
「是。」勤湘趕緊回道,快快奔出殿。
一會兒,勤湘捧來了小刀、瓷碗,死王滿意地點點頭,「擱桌上,都下去吧。」
「只要一口血本王嘗嘗味道即可,愛妃可別割得太深太多了。」死王笑著。
周念霜亮著眼,眉頭不皺半分,拿起小刀,將手腕挪到雪白瓷碗上,白亮的刀尖抵上腕膚,鮮紅小血珠方冒出頭,忽然一道強勁掌風打去她執握的小刀,她握刀的手一陣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