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去。」他答應。
「先這樣。」
「嗯。」
結束通話,黑胤睿慢慢深呼吸,靜下心,在喜氣的紅紙上寫下一副春聯,最後一筆還在紙上遊走,身後突然竄起一股暖意,緊緊抱住他的腰際。
「寫什麼呢?」津妤從他背後探出頭,看向春聯。
「清朝人正給你寫副喜慶點的春聯,等會兒回家吃年夜飯的時候,剛好可以拿出來給媽綵衣娛親一下。」他自嘲說道。
「噗。」津妤噗哧一聲笑出來,沒怎麼考慮要不要給他留點面子。「什麼鬼記性,這麼不重要的事記得這麼牢幹麼?」浪費腦容量。
放下毛筆,他轉過身。「要出門了?」
「出門前,先給你看樣東西。」她在他眼前秀出一隻合約。「醬醬醬!這是我的新書合約。」
「終於要出繪本了,寶寶出生後第一本看的繪本,就是媽媽畫的、寫的,真是個幸福的寶寶。」
黑胤睿看眼合約,在她額頭落下嘉獎小吻一枚,吻完,驚見她愣愣看著自己。「怎麼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津妤看著他,眼眶有些泛紅。
「別太感動。」他輕捏她鼻頭,轉頭,收好春聯,領著她往外移動。該出發了。
「嗯?」這話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更幸福,別這點程度的幸福就讓你吃不消了。」他心情極好地取笑她,打算在李家的團圓飯桌上,宣佈柏恩演奏會的事。
「第一次遇見你時,我還覺得你像鯊魚,我是鯊魚的開胃菜。」津妤想起兩人第一次碰面的場景和自己當時的心情,突然感到好笑。
誰會曉得,後來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有人坐時光機回到過去,把現在的事告訴她,她恐怕只會嗤之以鼻,深深認定對方不是瘋了,就是詐騙集團。
「你的想像力真不是普通的豐富。」黑胤睿被她的形容逗笑。「第一次遇見你時,看見你的雨傘莫名其妙卡進電梯金屬溝縫裡,我還想,為了吸引我注意,這女人還真是不惜犧牲尊嚴、搏命演出。」
「少臭美,我那是真的卡住!」那廂拚命解釋。
「是這樣嗎?」這廂質疑著,眼底全是濃濃笑意。
「當然是這樣啦!」
「這麼說來是天意的安排。」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大門被關上,兩聲清脆的「滴滴」聲,像他們愛情的落款,那麼響亮,每日如一。
尾聲
太陽漸漸西沉,熱鬧的夜晚輕巧降臨。
國家音樂廳外,幾個人引領盼望,著急之情全寫在臉上。
「老姊怎麼還沒到?音樂會都快開始了!」李津婷看眼手錶,急得來回踱步。
「你姊預產期快到了,還來聽演奏會,會不會是胤睿不准她來,還是你姊出了什麼事?」李母不僅著急,還多了一層擔心。
「我打電話問問。」李津婷終於忍不了,拿出手機正要撥打,就聽見老公嚷嚷起來。
「津婷,你姊和老闆來了,在那裡!」
順著方智成的手指看過去,李津婷果然看見黑胤睿冷著臉,小心攙扶挺著大肚子的津妤,朝他們走過來。
「姊,你沒事吧?臉色有點蒼白。」李津婷的眉頭皺得死緊。
「沒事,不要和他一樣,念個沒完,要生也得聽完音樂會再生。」津妤搖搖頭,避重就輕的回答。
「這種事哪能你說不生就不生的。」問女兒不准,李母轉頭看向可靠的女婿。「到底情況怎樣?」
「早上醒來她就喊肚子痛,出門前又說都好了。」前後差異這麼大,黑胤睿又不傻,怎麼可能不懂她在玩哪招?
他鐵青著一張臉,說她說不動,只好繃緊神經,小心觀察她臉色,一顆心懸在她身上,上下左右搖擺不定。
津妤沒吭聲,多說多錯,嘿嘿笑著,突然瞪大雙眼,狠狠倒抽口氣。
「是不是又肚子痛?」黑胤睿臉色當場刷白。
眾人一聽,全跟著緊張屏住呼吸。
「我的花……」津妤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胤睿緊張扶著自己的雙手,兩人手上都是空的。「慘了!我放在後座忘了拿。」
幸好只是花沒拿,所有人被她嚇出一身冷汗。
「我去拿,我去拿!」方智成自告奮勇舉手。
黑胤睿說明車子大概位置,把鑰匙交給方智成後,其餘眾人慢慢走進音樂廳。
音樂會準時開始,方智成搶在開始前五秒鐘進會場,把花交給津妤,在津婷身邊坐下。
最扯的是向子龍,搶在最後一秒鐘滑壘進場,身邊擁著一名高貴大方的美麗女人,兩人笑得一臉幸福。
兩個小時後,古典交響樂音樂會即將結束,最後一首曲子由黑柏恩Solo,演奏前,他說——「在最疼我的阿嬤過世時,我以為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已經永遠離開,再也不會有人像她那樣疼愛我,我的想法沒有錯,不過,也並不是完全正確,因為後來我遇見嫂嫂,她今天挺著快臨盆的肚子,坐在台下聽我演奏,因為她的出現,讓我擁有很多很棒的家人,嫂嫂,謝謝你,這首曲子,是獻給你的。」
說完,黑柏恩輕閉上雙眼,雙手擺放到琴鍵上,深吸口氣,出手的第一個音,津妤就哭了。
黑胤睿緊緊擁著她,擔心的看著情緒激動的她。
當最後一個音停下時,津妤捧著大把花束,搖搖晃晃站起身,在黑胤睿攙扶下慢慢走上台,把花獻給柏恩。
這時候,其餘音樂家也紛紛回到台上,接受眾人熱烈的掌聲及獻花。
「柏恩,恭喜你。」看著又長高不少的黑柏恩,津妤雙眼迅速漫起一片水霧,為了不失態,她趕緊抬起左手,抹去眼角的濕意。
「哥,嫂嫂,謝謝你們的栽培。」黑柏恩接過花。
「一家人不說這個,等等有沒有事,一起去吃……啊!」津妤雙手捧著肚子,突然痛哼一聲。
「怎麼,又陣痛了?」黑胤睿緊張瞪大雙眼。
「不是。」她低下頭,看著濕漉漉的下/身。「羊水好像破了……」接著,雙腿一軟,眼前景象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