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見小姐一臉死白,似乎是撐不下去了,忙抹去淚水,轉身便要去找人。
呂姨娘見狀,連忙大喊,「還不把人給我抓回來!」
接著,皮思凡只聽見週遭一陣吵雜,不一會兒,她便聽見秋瑾被抓回來的哭罵聲,無奈的勾起唇角,她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向後倒去,在昏倒之前她彷彿看見一個身影極快的奔向她,及時接住她,那人有著一雙濃黑的眸,誘人沉淪,但她連沉淪的時間都沒有,便陷入濃厚的黑霧之中……
第2章(1)
再次醒來,皮思凡感到自己的身子猶如千斤重,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若不是耳邊傳來秋瑾的哭聲,她甚至以為這只是一場惡夢。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秋瑾又哭又笑,忙將她扶起,倒了杯水來給她。「小姐,大夫說你浸水太久,傷了五臟六腑,得多多休息,奴婢這就去看藥煎好了沒,你先喝點水。」說完,就急著離開。
看著那跑遠的身影,皮思凡舔了舔乾澀的唇,發覺果真是口渴的緊,於是一口氣把杯中的水喝個精光,正想著要不要再來一杯,就見秋瑾端著個冒著熱氣的瓷碗回來。
「小姐,這藥熱著,藥效正好,你趕緊喝。」
看著那黑漆漆的藥汁,她皺起眉,卻沒說什麼,接過藥碗便一口喝下。
沒辦法,要保命,再苦的藥也得喝。
秋瑾似乎沒料到她會喝得那麼乾脆,愣了好一會才說:「小姐先休息一會,奴婢去廚房端飯菜過來。」
見她又要去忙,皮思凡忙將人叫住,「等等。」
秋瑾轉過身,她這才發現她一雙眼睛紅腫不堪,想必是在自己昏迷這段期間哭慘了。
將視線由她臉上挪開,打量了眼這陌生且古味十足的房間,皮思凡再不想面對現實,也不得不認,啞聲問:「我……叫水未央?」
她記得呂姨娘似乎是這麼喚她的。
秋瑾傻了,感覺眼眶一熱,著急的忙問:「小姐怎麼了?怎麼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見眼前的小丫頭似乎又要哭了,皮……不,應該說是水未央忙說:「別哭,我只是湖水喝多了,有些事情記得比較模糊,你給我講講,過陣子就沒事了。」
「真的?」
水未央沒有回答,反問:「我們還在燕府?」
說到這,秋瑾雙眼一亮,忙點頭,「是,說來是小姐和離少爺有緣,奴婢本以為無望了,沒想到離少爺剛好回府,還帶了貴客來遊湖,不僅及時接住了小姐,親自將你送回房,還替你叫了大夫,現在人正在院子裡訊問整件事情的經過。」
聽秋瑾這麼說,水未央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確看見一道人影飛快朝自己奔來,還有昏迷前見到的那雙如墨色般深邃的眸子……驀地,她感到胸口一陣急促,感覺只有一瞬,卻十分濃烈,她很清楚,這不是她的反應,就像在湖底看見秋棠屍體時的心痛及悲傷,都不屬於她的,若她猜得沒錯,這些應該都是這身子的原主殘留下的情感。
那男人就是她傳說中的未婚夫?
她瞇起眼,努力回想那男人的長相,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有那雙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眸在腦海中盤旋。
雖然好奇,但現在不是糾結於她那便宜未婚夫長相的時候,她忙問:「燕二呢?還活著嗎?」
提起這事,秋瑾的雙眼一紅,淚水啪啦啪啦落了下來,「是,但他受的傷不輕,不過性命無礙,且秋棠的屍體也被撈起來了……」
想到那泡得發脹、幾乎讓人看不出原先面容的屍體,秋瑾的淚落得更凶。
聞言,水未央心頭一酸,淚水險些跟著落下,但她清楚這並非自己的情緒,於是硬忍了下來,又問:「現在情形如何?他可查出殺害秋棠的兇手?」
秋瑾搖頭,「奴婢不曉得,奴婢一直在這照顧小姐。」
這麼說,她的危機還未解除嘍?思及此,水未央撐起虛軟的身子就想下榻。
秋瑾見狀大驚,忙阻止她。「小姐要做什麼?大夫說你身子大傷,定要好好休養,要不會落下病根的。」
水未央卻執意要下榻,「不行,我得去看看那燕二說實話沒,他要還有良心,就會說出誰才是害死秋棠的兇手,並還我清白;若他的良心被狗給啃了,不肯說,我就是用逼的也要逼他說出實情——」
「實情?這麼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突兀的嗓音讓主僕倆都愣住,循聲看向房門外的人影,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又聽見另一道相較之前那嗓音醇厚且好聽幾分的聲音道:「秋瑾,伺候小姐更衣。」
這聲音讓秋瑾如大夢初醒,激動的低喊,「小姐,是離少爺,少爺來探望你了!」
聽見是自己那便宜未婚夫,水未央丁點激動的情緒也沒有,一邊穿著秋瑾遞來的外衣,一邊問:「你確定他是來探望我,不是來抓我去浸豬籠?」
要說呂姨娘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會兒來的可就是正主兒,誰知當他得知戴了綠帽,會不會青紅不分,直接定了她的罪。
門外傳來一聲嗤笑,旋即她便聽見——「你這小媳婦說話倒挺有趣的,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水未央豎起耳朵,想聽聽未婚夫回了什麼,可還來不及聽見什麼,就見秋瑾匆匆跑了過去,替來人開了門。
門一開,水未央只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為首的是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的男人,那質料一看就知昂貴,在燭光下隱隱泛著光澤,衣擺以暗金繡線繡著奔騰之雲,腰上束著的玉帶、頭上戴著的玉冠,無一不精美、無一不顯擺,一身的貴氣,長相也極為出眾,五官稜角分明,姿態慵懶卻飽含一絲不怒而威的氣勢,一雙褐眸帶笑,卻隱著令人無法忽略的銳利,輕鬆寫意的朝她踱步而來。
在他身後,還有一名男子,他的穿著很簡單,就是白,一身的白,就連束髮的髮帶也是白色的,若不是長袍上用著銀色的繡線繡著蒼勁孤挺的竹,為這一身雪白勾勒出一絲低調的色彩,她還真懷疑這人是來奔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