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給我時間考慮好嗎?」
凌然很清楚,這女人看起來好說話卻有點小固執。
他不急,他有很長的時間說服她。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有自信,她終究會點頭的。
從深夜走到凌晨,城市從一片深黑轉為迷離的深藍,整個世界變得靜謐安詳。這一晚,凌然在她房裡留宿。
他抱著深愛的女人,克制著將她佔為己有的衝動。
這個相擁的夜裡,他們開誠佈公談了很多,關於過去種種。
凌然將一直隱藏在心底那份對江圓圓的愛慕之情娓娓道來,他曾替她擔心卻沒有立場進一步關心她幫助她,只能束手無策的把那份擔心和思慕擺在心底深處,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裡獨自啃蝕著寂寞想念她。
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受折磨的時刻,因此,他更加珍惜眼前這個交心的美好時刻。
蔣宜樺動容的給他一個大大擁抱,將自己上輩子不敢對凌然說出口的愛慕坦誠的說出來,把自己死前的遭遇跟凌然吐實。
凌然心疼她的遭遇,聽著聽著竟紅了眼眶。
她給他一個安撫的微笑,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相擁,他睡得極沉,手臂成了蔣宜樺的枕頭,他的胸瞠成為她最舒服最安心的依靠,而她的存在讓他寂寞的心得到了歸屬。
時序入冬,寒流來襲,氣溫溜滑梯似的下降,天氣簡直快要凍死人。
上午十點,座落於信義區的馥華大飯店正舉辦一場「兒童腦部手術臨床病例國際研討會」。
飯店裡,空調適溫相當舒適宜人,第三國際會議室裡坐無虛席。
與會人士是來自美國、法國、日本、新加坡和香港等地的腦科權威,這些醫師都是醫界中的翹楚,這次百忙中抽空飛來台灣參加研討會,全都是看在凌然的面子上。
這次學術交流研討會共進行四天三夜,研討會舉辦兩場,其中一天則安排這幾位名醫參觀傳仁醫院,跟其他腦科醫師進行醫術交流。
台上,七位名醫排排坐,一場研討會九十分鐘下來,他們按照順序各持著麥克風發表意見。
受邀參加的醫界人士和贊助商及相關學者擠滿台下座位,另外也有從國外慕名而來的醫師特地來到台灣,說什麼也要共襄盛舉參與這場難得一見的盛會。
會議進行到最後,經過一番熱烈的討論後,由凌然做最後的結尾。
之後,由會議主持人蔣宜樺接手控制全場,給現場提出發問的機會。
蔣宜樺約兩個月前回到傳仁醫院上班,她離開內科護理站進入院長室擔任蔣毅的機要秘書。
從護理師轉戰行政工作,一進入行政體系就能進入院長室擔任要職,這簡直是陞官八級跳,十分叫人眼紅,醫院內自然是一片輿論撻伐聲。
雖然醫院的同仁表面上沒有說什麼,背地裡卻傳得很難聽,醫院裡除了蔣毅和凌然外,所有人上下一心,都等著看蔣宜樺的笑話。
說什麼蔣宜樺選了好人家投胎,家世背景硬是高人一等,今天就算她馬上接任傳仁醫院的院長大位也沒人敢跳出來抗議吧。
蔣宜樺當然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她淪為笑柄,儘管凌然要她平常心看待,但她給自己壓力還是相當的大。
她勇往直前努力求表現,秘書的工作最主要就是協助蔣毅管理醫院,她便往每個部門跑,態度謙虛的跟所有科的主管相關人員搏感情,跟每個部門開會,對於各部門提出的建議都相當重視,積極參與醫院舉辦的活動為自己建立人脈網絡。
尤其是慈善方面的活動,她絕對是義不容辭,常常率先捐出善款或二手包和衣物拋磚引玉,盡心盡力籌備偏鄉醫療基金。另外,她對醫院的公關工作也一手攬下,自願站到台前擔任發言人,面對媒體訪問時口條清晰反應冷靜迅速,替傳仁醫院營造出好形象。
蔣宜樺的銳變令人驚艷。
那些等著看她出糗出包的人通通沒得逞,他們看見的是一個美麗大方得體又聰明的院長秘書,她儼然成了傳仁醫院的最佳公關。
不知何時開始,醫院裡刮起蔣宜樺旋風,她所到之處都讓人風靡。
據說連向來對蔣宜樺不屑一顧的腦科權威醫師凌然也深受其知性形象吸引,凌然主動追求蔣宜樺的傳言甚囂塵上,在醫院裡時常看見兩人出雙入對的身影。
然後,就在大家還在熱絡討論這對璧人剛萌芽的戀情之際,接著又傳出兩人訂婚的消息。
凌然和院長千金戀情即將修成正果,那麼副院長一職絕對非凌然莫屬,其他人通通沒機會了。
為了能順利成為副院長——這正是凌然說服蔣宜樺接受訂婚的說詞。
他有意無意透露,在他人生規畫裡,當上副院長是重要的一環。
當然,他自信滿滿。
以他的條件壓根不必靠裙帶關係,但問題出在蔣宜樺的父親,也就是院長蔣毅身上。
蔣毅視他為唯一女婿人選,私心遲遲不肯拔擢他成為副院長,就是等他點頭同意這樁婚事。
倘若因為蔣毅的堅持,凌然無緣當上副院長,他倒也看得開,反正就是專心待在腦科做臨床及學術研究。問題是,因為蔣毅的私心極可能讓某個有心人趁虛而入,趁機籠絡醫院理事們,一旦有理事提議采投票制選出副院長,屆時有吳沛馨父女幫襯的陶志緯很有可能會翻盤上位。
凌然的話點醒了蔣宜樺,為避免有心人操作,原本遲遲不肯點頭,固執的只肯跟他當情人的蔣宜樺終於點了頭,但她僅僅答應先訂婚。
她的想法是訂婚不代表一定會踏入婚姻,她只要不點頭嫁人,凌然隨時都有機會恢復自由之身,將來她的魂魄若離開了蔣宜樺的身體,他可以隨時取消婚約。
可她不知道的是,凌然對她志在必得。
訂婚只是權宜之計,他要將她納入羽翼下周全保護著,他要她完完全全屬於他,別人休想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