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珠……這裡怎麼會有冰珠?」
冰珠是他們雪國人流下的淚珠結晶而成,普通人類根本不可能擁有,因為從來就沒有人類能安然通過琉璃之境來到雪國,就算幸運到了雪國,也會因無法適應雪國極為酷寒的氣候而喪命,所以冰珠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在人類的領地裡。
可是,她眼前的耀眼冰珠不假,而且重點是,焰爍怎麼會擁有冰珠?
又是一個解不開的謎題。
正當她考慮該不該帶走這幾顆冰珠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她嚇了一跳,忙回過身,卻什麼都沒看見,只發現到衣櫃下方落了一幅丹青。
那幅丹青畫因掉落而敞開,在她眼前緩緩滾動著,卻沒完全攤開,只顯露了一半。
美眸微凝,冰楚依走到畫前,垂眸看著。
畫的是個女人,一個體態婀娜的女人,有著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高聳的胸脯……
突然,她感到好奇,好奇著那未敞開的另一半畫像裡頭的女人容貌,好奇著是什麼樣的女人讓焰爍如此在意,這般珍藏著她的畫像。
她蹲下身拿起畫像慢慢的打開,心跳莫名加快。
當畫完整呈現在她面前時,她傻了,像是無法相信眼前所見,整個人傻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是誰」
就在冰楚依還處於震驚之中,密室外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喊叫聲。
她忙回過身,就見一片火紅的焰火朝她迎面而來。
第6章(1)
冰楚依來不及反應,也沒能力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熾熱的火朝她撲來,本以為會再次經歷那受烈火焚身的痛,沒想到卻有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扯離,接著她感覺到那熟悉的懷抱及氣息沁入心肺。
抬頭,她看見了焰爍,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他擰著濃眉並火大的怒吼。
「你怎麼會在這你曉不曉得你差點就——」一句話還未罵完,一股腥甜液體突然湧上喉頭,讓他抑止不住劇烈地咳著,「咳!咳咳咳——」
該死!他的傷更嚴重了。
他本就負傷,這會兒又為了保護她,硬是接下自己發出的攻擊,讓傷勢加重,險些就要支撐不住。
「你……」冰楚依被他劇烈的咳嗽聲給喚回神志,定睛一瞧才看清楚他的狼狽模樣。
污穢不堪的衣著、蒼白如雪的面容,以及那身多半早已乾涸甚至變黑的血漬,最可怖的是,那黑色的血漬沿著他的額際一路而下,橫去他的眼眉,覆去他半邊俊顏,滴落在他的胸口。
看到焰爍一身狼狽,她竟然絲毫不覺愉悅,反倒胸口緊窒、悶痛著。
他怎會受這麼嚴重的傷?他究竟是去了哪裡?他……
她心裡有許多疑問,但她不能問,也不該問,而焰爍也沒給她機會,只見他高大的身子突然一軟,整個人就這麼向前傾倒,半掛在她身上。
「喂!你……」她伸手想推開焰爍,卻遲遲未動手,她不肯承認自己不忍心推開他,只好刻意裝出冰冷的姿態,以惡言威脅,「快點起來!否則別怪我把你扔在地上!」
她的威脅,焰爍並不怕,反而閉著雙眼,撤去所有的警戒,呈現完全鬆懈的狀態,任由自己賴在她身上,「隨你高興扔就扔吧!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你看到了什麼?」
差一點,他差一點就能成功,只是他沒料到竟連冰之晶都被那三個老賊施加邪咒,若不是為瞭解咒,他也不會身負重傷,甚至險些回不來。
沒能帶回完整的冰之晶已讓他懊惱萬分,方纔還差點失手傷了她,更讓他心跳險些停止。
這女人半夜不睡覺,跑來他房間做什麼?還有,她又是怎麼知道這間密室的?難道……她想起什麼了?
聽見他的問話,冰楚依並不打算回答,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沒什麼,我因為睡不著才出來逛逛。」
「逛到我房裡?」他揚起眉。
她臉不紅氣不喘地答道:「不行嗎?你不是說過只要不出這莊子,隨我高興要去哪兒就去哪兒,難不成你說過的話不算數?」
聽見冰楚依的回答,焰爍笑了,笑得極開懷,甚至震動了體內那被凍得幾乎碎去的五臟六腑,笑得咳出了聲,「算,當然算數,你愛來便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聽見那一聲聲劇咳,她柳眉擰起,「要咳閃遠點兒咳,別弄髒我的衣裳!」
她不會承認,承認自己的心正因他那一陣咳聲而抽疼……
他笑著抱緊她,雖然仍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心情愉快的說:「不要緊,這兒的衣裳隨你挑,喜歡哪件就換哪件。」
這話讓冰楚依那因焰爍止不住的咳聲而擰疼的心倏地一沉,她寒聲道:「我不是你的女人,這些我擔當不起。」
本以為焰爍會將這些物品妥善收藏在密室中,是因為這些東西的主人定是他珍愛的人,可當她聽見他毫不在意的讓她隨意取用,她突然感到一陣不悅,對他的態度、對自己矛盾的心情。
她突然為那素未蒙面的女人感到一陣心疼,因為那女人在焰爍心裡的位置竟是如此輕易被取代,可自己的心卻也因他這毫不在意的舉動而隱隱竊喜……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同時也無法理解他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彷彿她本來就是他的女人,而他對她的所做所為都是天經地義的。
但她明明不是,她就是她,冰楚依,雪國的女王、他的敵人,她永遠不會屬於他,也永遠不會愛他……
聞言,焰爍心一突,在瞥見那落在地面,教卷軸掩去大半的畫像時,湧起複雜情緒。
看來,她似乎沒想起什麼,也沒看見那幅畫像,所以……這密室只是她無意間闖入,並非已回復記憶?
思及此,他心中難免感到失落,但這失落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身上的不適已讓他無力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