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庶妃乃鎮國公的次女,也是司流靖的遠房表妹,司流靖要她坐鎮後宅,也是要平衡各方勢力,她不能給他扯後腿,因此要制住蘭庶妃,她只能另闢蹊徑。
不過蘭庶妃還不是最麻煩的,她遇到的第一個大麻煩是宮中傳來的一道懿旨——德妃召她進宮。
這位德妃正是司流靖的親母妃,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疼寵過任何一名女子,如今卻為了將一名良娣晉陞為庶妃而去求皇上,做母妃的當然會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迷住自己的兒子?
白雨瀟在進宮之前,特地沐浴淨身,第一次見婆婆,該穿什麼衣裳、做什麼打扮是個學問,若穿得太素雅,會顯得不夠大方;若穿得太華麗,又會給人太過狐媚之感,所以溫婉莊重的形象是最適合的,準備就緒之後,她便帶著霜兒一塊兒坐上宮中派來的轎子。
轎子進了皇宮便直接抬進德妃所住的宮院內,白雨瀟和霜兒下了轎,便跟著宮女往裡頭走,在進門前,她將霜兒留在外頭,獨自走進寢宮拜見。
「婢妾叩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白雨瀟跪下叩拜。
她低頭伏身,等著德妃喚她平身,但是久久未聞下一句命令,只偶爾傳來茶盅杯蓋輕碰杯緣的聲音,顯示上位者正在好整以暇的品茗,根本沒打算叫她起身。
看來德妃這是遷怒於她呢,原來叫她進宮是要懲罰她的。
白雨瀟知道這皇宮看似華麗,其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上位者若要整人,那手段多的是,任自己武功再高,在權勢地位面前卻也不得不低頭。
看樣子這是打算讓她一直跪著了,白雨瀟有武功底子,也不怕跪,她只關注德妃的態度,倘若這婆婆三不五時召她進宮來整她,也是很傷腦筋的。
驀地,她靈機一動,抬頭直直的望向德妃。
「大膽!」德妃身旁的秦嬤嬤大聲斥喝。「德妃娘娘沒叫你抬頭,你竟敢私自抬頭,娘娘的尊容也是你這個奴婢能看的嗎?!」
在她們眼中,她就算晉陞為庶妃也還是個侍妾,只不過比一般奴婢位階高一點罷了。
德妃冷冷的命令道:「去給本宮掌嘴。」
秦嬤嬤得了命令,正要上前打她的臉,白雨瀟卻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娘娘息怒,屬下有事稟報。」
她不自稱「奴婢」,而是稱「屬下」,便是主動把這婆媳關係變成了主子和屬下的關係,這屬下和僕人是有差別的,僕人是奴,屬下卻是臣,這其中大不相同。
她這一開口讓德妃一愣,她在宮中生存多年,這宮裡的各色人等她見多了,每一種身份都有屬於他們身上的氣,當這個水庶妃一開口,她立即感受到這女人身上散發的氣場不同,那不是屬於妻妾或奴才的氣,而是臣子的氣味。
「慢著。」德妃一聲命令,讓秦嬤嬤及時止住要揮落的手,她疑惑的朝主子看去,見主子擺了下手,便立刻躬身退到一旁。
德妃打量著眼前這名女子,見她雖然恭謹,態度卻是不卑不亢,聽到要掌嘴也不見任何慌張,況且她說屬下有事稟報,倒是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也罷,她就瞧瞧這女人在玩什麼花樣,若玩不出來,就別怪自己下手不留情,讓人打花她的臉,看她還有什麼能耐去勾引她兒子!
「說吧,有何事稟報?」德妃欠了欠身子,換了個慵懶的姿勢,面容高傲。
白雨瀟正色道:「屬下稟報之事實屬機密,還請娘娘屏退所有的人。」
「大膽!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你要求的餘地?」秦嬤嬤斥喝。
白雨瀟轉頭冷冷瞪著她,嚴正道:「屬下只忠於王爺,事關王爺之事,難道你能擔當得起?」
這話說得讓秦嬤嬤一噎,同時又被白雨瀟凌厲的視線一盯,她竟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襲來,不由得退後一步。
白雨瀟轉頭,又朝德妃恭敬道:「還請娘娘體諒,待娘娘聽完屬下的稟報後,再由娘娘定奪誰該知道,誰不該知道。」
德妃已經完全被她的話挑起了興趣,適才這丫頭散發的氣勢,自己是感覺得到的,在宮中這麼久,她從沒見過有哪個婢妾有這種氣勢,這丫頭似乎和在後宅恃寵的那些女人不一樣。
因著她有膽,德妃決定先聽聽她怎麼說。
「你們都先退下。」一直到所有宮女和太監退出寢宮外,確定隔牆無耳,德妃才對她命令。「說吧,有何事稟報?」她讓白雨瀟繼續跪著,還沒打算讓她起身。
白雨瀟也不惱,恭敬而慎重的道:「稟娘娘,屬下是王爺安排在內府的臥底。」
德妃怔住。「臥底?此話何解?」
「王爺上次遇襲時,便懷疑身邊出了叛徒。」
德妃心中大驚,靖兒上回失蹤了一個月,她哭得肝腸寸斷,還一病不起,直到兒子無事回來,她這病才好起來,聽說當時萬分驚險,兒子死裡逃生,她不知感謝過佛祖多少次,到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起身過來說話。」她命令。
「是。」白雨瀟立刻站起身走過去,低聲對德妃說了個大概。
內容約莫是說她如何將王爺藏起來治傷了一個月,又如何躲避敵人的追殺,回府後,王爺命她暗地掌控局面,為他在府中坐鎮,可若要坐鎮,這地位就不能太低,因此便以寵妾之名,將她晉陞為庶妃。
這些事都是她經歷過的,所以她說得煞有介事,更能取信於德妃,其實她也沒有騙德妃,不過是改了個說法來說服德妃罷了,她必須讓德妃成為自己的助力,而不是變成宮斗的對象。
再加上白雨瀟身為捕快,那見識自然高於任何後奼女子,分析事情皆是處處從對王爺有利的角度考慮,德妃就只有司流靖這麼一個兒子,當然會為兒子著想,倘若有人站在兒子的陣在線為他辦事,那就是她德妃的盟友,而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