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了掌家之權,白雨瀟開始清理後宅人事,她雷厲風行的將所有後院管事、小廝、嬤嬤、丫鬟的身家背景全都調查出來,雖說家生子的奴僕比較好使喚,但容易倚老賣老,分成許多派系;人牙子買來的雖沒有派別的問題,但忠誠度不夠。
接著,白雨瀟又將每個僕人個別叫來,仔細提問,為了預防他們串通,她採用交叉提問和比對的方式,還畫了一張圖表掛在瑤容閣的花廳牆上,上頭有著幾個大圓圈,每個圓圈裡寫了許多名字,在同個圓圈裡的人表示是同一掛的,一般都有親戚關係或是有共同利益。
除外,每個名字又另外畫了一條線連到另一個名字上,標注著誰和誰關係曖昧,抑或是不合,然後又在一些名字下頭加上文字批注,形成了一個複雜且清楚的關係網,再根據關係網上的線索重新安排奴僕們的職位以及伺候的院落。
她此番將後宅人事做了大變動,肯定會引起眾人怨聲載道,但白雨瀟不怕,反正有王爺坐鎮呢,若不順從安排的便直接發賣出府,她必須在此時立威,絕不能退讓。
而願意聽話配合的,她便先記下,在下次發月例時,順道給這些奴才多一份賞銀,除了收買人心,還藉此告訴其他人,只要肯認真做事又忠心,做主子的絕不虧待。
這恩威並行的收效快速,讓她在短短時間內將後院的人手重新整合,而她乾脆利落的手段不但成功立威,也讓眾奴僕見識到這位主子的能力,不僅賞罰分明,而且比蘭庶妃更強悍。
短短的兩個月間,後院的氣象煥然一新,一直佔著好處欺壓別人的奴僕不是被發賣就是更換崗位,而一直默默做事,不搞小花樣的人突然得到了重用,頗有雨後見青天之感。
柳姬、謝姬和張姬身邊的人手皆被調動,加上蘭庶妃稱病不出,這三人也使不出心機,只得變得安分起來,至於其他小妾的位分沒有白雨瀟來得高,又得不到王爺的寵愛,也只能繼續安分守己。
後宅內的派系被打散,各院子的人不敢再到處生是非、嚼舌根,後院變得井然有序,比蘭庶妃掌事的時候還要規矩。
司流靖聽了屬下的匯報,臉上笑意一片柔和,他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水兒果然厲害,完全不用他操心。
其實他不知道,白雨瀟會這麼積極的管理後宅,除了這麼做能得到夫君更多的寵愛之外,也可以為自己開闢一條偷溜出府之路。
這後宅在她的掌控之下,她要溜出府還不容易嗎?白日司流靖要忙於政務,幾乎都是晚膳時候才回來,於是她算好了時間,白日出府查案,晚膳時再趕回來伺候。
她刻意養成了午憩的習慣,這段期間內沒人敢打擾她,朝露和霜兒便輪流易容成她的樣子,假裝在寢房裡午睡,她則溜出府辦差,司流靖忙,她比他更忙。
這日,司流靖歇在她屋裡,看著愛妾臉上的疲憊之色,也禁不住心疼了。
「水兒為我如此辛勞,忙得不可開交,教我好生歡喜又疼惜哩。」他抱著她,輕撫著她的發,見她這麼累,害他都不好意思在她身上折騰她了。
白雨瀟依偎在他懷裡,感受到他的憐惜,心中覺得欣慰。
其實為夫君分勞是妻子的本分,哪家的妻子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會覺得辛苦,何況有夫君疼惜她,她做這些也值了,她真是這麼認為的,與那些獨守空閨、等不到夫君關懷的小妾們相比,她覺得自己何其幸運。雖然司流靖看似冷情冷心,其實是因為他不輕易給予,可一旦被他放進心裡,他便將情意與心意毫不保留的付出,若她不珍惜就真的是傻瓜了。
不過,這時候如果叫她和其他女人一樣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實在太沒新意了,她是白雨瀟呀,必須成為他心中特別的存在,絕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樣。
「是呀王爺,妾身很忙的,所以王爺千萬要記得妾身的好,如果王爺忘了,妾身一定咬你一口出氣。」
司流靖聽了悶笑出聲,笑得連胸膛都在震動,她也彎起嘴角,一雙眼繼續閉著,不用張眼都知道他聽了有多樂。
「也就只有你敢對我這麼放肆,居然想咬我一口?傷害皇族勳貴的髮膚可是要砍頭的。」威脅的笑語裡充滿了寵溺的口吻。
「反正妾身是你的人了,頭當然也是你的,要砍就砍吧。」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只有她說得出口,還說得很逗,讓他連憋笑都忍不住。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卻很喜歡跟她說話,兩人從談朝中之事、後宅之事,一直到打情罵俏的鬥嘴,這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閨房樂趣,讓司流靖愈來愈愛她。
朝中勢力的牽扯複雜,各大臣家族的關係又盤根錯節,他喜歡說與她聽,不只是因為她領悟力高,記憶力也強,還有自己的見解,她說的某些意見常會觸發他萌生新的想法,所以每次愈和她暢談,他的精神就愈好。
雖然白雨瀟很睏,但她還是強打著精神聽他說話,她也心知這段日子難為他了,有大大小小的事要煩心,所以她能陪他說話,也是為了讓他放鬆心情。
這陣子除了後宅之事外,她也頻頻出府與三師姐密商,暗中調查偷襲司流靖的幕後主使者,雖說皇上持續派人徹查,司流靖也在查探,但她覺得這些都是明面上能預料到的事,敵人必然會因知曉皇上和陵王的動作而將線索藏得更隱密。
不過她和三師姐不同,兩人身在暗處,二師姐和大師姐也在私底下助她一臂之力,敵人很難揣測暗捕的行動,這對她們辦案極為有利。
她腦中思緒紛飛,意識逐漸昏沉,似是快睡著了……
而身旁的司流靖繼續抱著她閒聊。
「對了,你畫的那張圖很好,像蛛網似的,一環扣著一環,看了一目瞭然,不過倒像是捕快在查案似的,你從哪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