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為讓她好混亂,對她好,做這麼多,又叫她進來躺,他真的……只是想測試發熱被的質量?
「你為什麼幫我弄這些?」筱魚忍不住問。說你愛我,快說你愛我!
「我看不下去啊。」他將雙手枕在腦後。
「為什麼看不下去?」說你心疼我,快說你心疼我!
「我是……職業病吧。」
這是哪門子答案?
「把房子整理得舒舒服服,轉手出售或出粗,在這行做久了,看到房子太爛,我就受不了。」他早就想到了合理的說法。但,真正理由是,虧欠筱魚的錢,想換個方式補償。
唉,筱魚失望,他都不說她想聽的答案。
無所謂啦,雖然有點失望,但,已經感受到他的用心。
在筱魚的認知裡,今晚方利澤的表現,等於愛。按邏輯推理,得出結論是,他絕對是愛她的。也許不像對江紫薇那樣迷戀,但肯定是有感情。
還以為他是個狠心無情的傢伙,嗚,錯怪他了。
筱魚亂感動的。
方利澤抱怨道:「我的手,酸得快斷掉了。」
「你每天都練太鼓機?」
「嗯哼。」
「我剛開始迷太鼓機時,也是打到手酸得抬不起來。」
「是啊,今天拿筷子都會抖咧。」筱魚大笑。「就這麼想雪恥嗎?!」
「嗯哼,我說了,輸給笨蛋是不能忍受的恥辱。」
「太鼓機很貴嗎?」
「二十八萬。」
「二十八萬?你瘋了?!」
「有什麼關係?等我全破關了,就可以賣桌。」
「是喔,你這樣講好無情。」
「哪裡無情了?」
「你每天玩它,不會產生感情嗎?破關了就賣掉,聽起來很傷人。」方利澤斜眼瞄她,忽大喝:「笨蛋!」
她嚇得身子一縮,他敲她額頭。「它只是一台機器,OK?!」筱魚瞇起眼睛。「男人就是這樣,喜歡挑戰,喜歡刺激,然後喜新厭舊!」他警告:「你不要開始給我長篇大論喔,我最討厭囉嗦的女人。感性也要有個限度,就好像以前大家都用錄像機看片,現在換成DVD。難道你要說,哦——好無情喔,這樣錄像機會哭欸,錄像機好傷心喔——」筱魚皺鼻子。「你又來了,這不好笑,你的比喻很爛。」
「是喔,我倒覺得我這個比喻相當貼切。」他哈哈笑。「有時,我覺得我真他媽的聰明。唔,我應該改行當講師,提升笨蛋們的腦細胞。」
「懶得跟你說。」筱魚抓來他的手臂,掐揉上臂處。「是這裡酸嗎?」
「噢對!」他呻吟。「對!就是這裡!」
「那這邊呢?」掐揉下臂側。他大叫,聲音好驚喜。
「這邊也酸,噢對,爽啊,就這裡!」
她整條手臂按摩起來,把他整得樂死了。
他一下閉眼,一下瞠目結舌,驚呼連連,讚歎不完。「天啊,完全到位啊!就這兒,就道裡!對,用力,再用力!不要停——」筱魚笑不停,手也不停按。
真是,又不是從事色情活動,但他卻過癮得一直扭來扭去,亂叫一通的。
他爽翻了,那些酸點,都被她掐按住,然後揉著揉著,舒服啊。唉呀,太舒服啊。
他僵硬酸痛的兩手臂,被筱魚揉得軟綿綿。
後來,筱魚坐起來,幫他按揉小腿。
「好……好舒服,你太厲害了——」他有氣無力地說,漸漸神智不清。眼皮沉重,腦子只盤旋三個字。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後來他怎麼睡著的?
他忘了。
只覺得身體消失,像浮在雲裡。
好放鬆,從沒有過這樣子。他一直慾望許多事,追逐許多,他一直野心著要更多更好,可是,從沒體驗過,這種平靜,這麼安心放鬆。
他睡沉了。
忘了家裡等著的太鼓機,忘了工作的事。什麼都忘了,只記得這樣躺著,被筱魚按摩,舒服呀。
一直等到他睡熟了,都打鼾了,筱魚才停手。
然後,換她側躺,撐起一邊手肘,傻笑著,看他打呼。
「方利澤……」她小小聲說:「我好愛你喔。」過去,想到方利澤時,她常常自問自答——
你還愛他嗎?你還能夠繼續愛下去嗎?你覺得,你們可能嗎?你們會有未來?!方利澤出現後,筱魚總這樣問自己。
答案隨著方利澤的言行態度,改了又改。有時決定放棄,有時,感覺要更努力。
現在,又到了勸自己更努力的階段了。
誰教方利澤這麼好,自動自發替她設想周到。出錢出力,將房間改造得舒適溫暖。有暖氣擋冷風,有好被御寒,有榻榻米日夜漫著青草香,夜裡有燈,對著白牆,吐露橘黃光,白牆壁面,映出一圈日後,她連著幾夜,睡覺不關燈,躺在暖被,像個傻子,癡癡對著壁上黃月亮笑。
他的行為啊,隨便問誰,都會這樣說吧,這個男人百分之一百喜歡你,他愛你喔。
只是朋友的話,哪會做到這樣啊?
筱魚熱血沸騰,感覺人生充滿希望,跟方利澤很有未來。她決定繼續且更熱烈的愛他,義無反顧的那樣,誓死不悔地愛下去。
感情是這樣的,如果那個人,一向待你冷漠惡劣,要放棄對他的嚮往,是容易的。
複雜的是這種,你一心愛慕的人,待你時好時壞。他言語飄忽,行蹤不定。他內心暖昧不明,言行教人端測,導致你患得患失。然後,一直不能清楚確認,彼此的關係。
以前,這令筱魚困擾。
現在,筱魚有新的批注。
方利澤,愛我的。
只是,好勝的他,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然後筱魚有了新想法,在方利澤認知到自己的情感前,她會等待,她會寵愛,她深信終有一日,他會明白。
他愛她。
他們會在一起,會很幸福。
清晨,方利澤醒來,打呵欠,舒服啊。睜眼,驚覺到,這不是他房間。
他霍然坐起,感覺到有人抓著他右臂。
是筱魚。
她雙手抱住他右臂,睡著。
這傢伙!他抽手,她卻摟得緊。
「喂!」更用力抽手,她雙手連他手臂被拖高,就是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