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慮時,會一直搓揉左耳。
她吃飯時,喜歡把大魚也放在桌上。
她愛吃甜,嗜甜如命。
她常拿著一袋巧克力,一顆一顆往上拋擲,然後精準地以嘴接住。有一次,看她又這麼進行時,他忍不住了。
「是不是不管拋多高你都能接住?」
「好像是欸。」
「那這樣呢?」方利澤搶走巧克力。「你蹲下。」筱魚真乖,馬上蹲好。
他站在她面前,拿出一顆巧克力,往下丟。
「啊唔。」她嘴一張,接住了。
「Good!」
他站到椅子上,又拿出一顆。「那這樣呢?」扔下去,還故意扔歪——「啊唔。」她頭往旁一挪,又接住。
喉,真的有厲害喔!
「那這樣呢?」這次站在桌子上。
「啊唔。」一點都不難,她又接住了。
「那……這……樣……呢?」
方利澤來到筱魚家的四樓陽台,探出頭,望著樓下站在院子裡的廖筱魚。廖筱魚好興奮,這好玩欸。「沒問題,你快丟!」一顆丟下去。
「啊唔。」再一顆,故意丟遠。
筱魚跑啊跑。「啊唔。」接住。
不可能!他再奮力扔出一顆,像高飛球,飛得很遠很遠。
筱魚跑來跑去,瞄準好,嘴張開。
「啊唔。」她辦到了。
「YA!」筱魚仰頭,朝他秀出塞滿嘴,糊成一團的巧克力,雙手插腰,出出駒笑,得意的咧。「真醜啊。」他不忍卒睹哪。
她真是不顧形象取悅他哩。
「廖筱魚,你要不要考慮加入馬戲團?」接這麼準,天賦異稟,要好好發揮才華。
「呵呵呵,不知道為什麼,我瞄準東西很厲害。」
「那上次我們跟二班比排球,你幹麼不上場?有你負責接球我們怎麼可能輸。」
「可是我不喜歡殺球啊!」
「笨蛋,就接住了,用力K過去就對了。」
「萬一K到人很痛的。」
「能贏就好管他痛不痛。」他殺球最厲害,可恨同學們接球太弱,一直失分。
「才不要打排球,一點都不好玩。」筱魚想了想,問:「我接東西真的很厲害嗎?我覺得很容易啊。」
「哇靠,你不知道嗎?你超厲害!四樓欸,怎麼扔都能接到,你了不起!」也雙手按在她肩膀,很認真誇獎。
「這是我認識你以來,頭一次佩服你,為了吃,你發揮了你的潛能,超越了你的極限。相信我,你真的可以往馬戲團發展。」
筱魚哈哈笑。「有那麼好嗎?唉喲,你太看得起我了啦。」也許,他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喔,雖然他還是常常在上課時,偷偷往江紫薇的方向瞄。不過呢,現在跟他走最近的人是她,筱魚陶醉地想。尤其每次放學時,有些同學見到方利澤載她回去,會用力虧他們。
雖然方利澤每次都揮拳怒視。
不過呢,筱魚聽著,暗爽哩……
筱魚,默默進行一項計劃。
她在書桌上立著的行事歷,將這個月的30號特地圈起來,還在一旁標示英文——birthday。
方利澤應該會看到吧?
他會不會送她生日禮物?不送也沒關係。跟她說一聲「生日快樂」,她就很滿足了。當然如果他願意再多做一些表示,她會更爽啦,哈哈哈。
因為懷著這樣的期待,當爸爸說他那天人在國外來不及回家跟她慶祝時——「你想要什麼?我交代秘書幫你訂。」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過,你不用特地回來。」她計劃買好蛋糕,跟方和澤慶祝。
媽媽也打電話給她。「媽最近比較忙,有個案子一直搞不定,可以改天幫你慶祝嗎?你知道媽是愛你的,只是……」
「沒關係!不要擔心,我0K。」她現在有人陪。
方利澤,方利澤啊,你腦子比我優,英文能力更是贊,birthday這麼簡單的字彙看得懂吧,駒駒方利澤豈止腦筋好,現在更是頭好壯壯咧。
在筱魚的寵愛下,方利澤短時間強壯起來。原本就身材高大、骨骼勻稱,口,是營養不良,顯得單薄過瘦。而今,夜夜慘遭廖家食物摧殘,他吃撐,他吃爽,肌肉都長出來,人也精神多。
現在是又酷又帥,偶爾,還會在書包裡,發現幾封愛慕者的情書。
那些情書他看完就扔,他心中只有江紫薇,他恨她,矛盾的是,因為這恨意,他更生機蓬勃,努力向上,渴望出人頭地。他絕不承認輸給喬安貴,他相信,只要他夠強、夠厲害,他是能追回江紫薇的。都是因為他窮,才失去江紫薇。
就像媽媽常說的。
「阿澤,你聽好,沒朋友、沒親戚、沒人愛都沒關係,有錢就好了,沒錢什麼都不用談,只會讓人看扁,豬狗不如。」
媽媽常這麼訴苦,每當跟親戚借錢飽受歧視後,她總會恨恨地踉他說:「阿澤,要不是因為你,媽早就去死了。將來你要有出息,賺大錢,讓瞧不起我們的人好看!
「你看那些人多勢利!看咱落魄了,見到我們像看到鬼,逃得快哩。」方利澤覺得媽媽會病倒,都是因為缺錢壓力大逼出來的。
可是……認識廖筱魚後,方利澤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有時候跟媽媽窩在病房吃晚餐,或是深夜栽在陪病床聽媽媽安穩的呼吸,他會感覺到,某種類似幸福的東西。
好吧,就算他很落魄,很慘。但是,媽媽留在他身邊。不像爸爸,擻下他們跑了。沒飯吃時,他可以跟媽媽一起挨餓。被債主逼到急時,媽媽會踢他一起發愁,他們有商有量,討論該怎麼辦。
「不然我們一起去死好了。」有時媽媽會說氣話t「那也要挑一個不痛的死法吧?」方利澤總是哈哈笑地敷衍過去。
她住那麼大的房子,除了傭人外,都是一個人。一個人,沒有伴。
有時,深夜裡,方利澤會想像廖筱魚的夜晚。
一個人睡在那麼大床鋪,待在那樣房子,是什麼感覺?
不知為什麼,方利澤怎麼想,都覺得那不是太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