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楊以諾臉突然脹紅了,雙手握緊手上的竹籃,他質問的模樣令她覺得好像是她自動送上門來倒貼他似的。
她咬咬唇,不想面對他,也不想跟他說話,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她才不想理他這個負心漢!
既然倒霉做了鄰居,今後她出門都會戴上墨鏡,避免不小心看見他傷眼睛!
「誰知道這裡住的是你,要是早知道我根本就不會搬來了。」她二話不說,後退一步想立即走人,卻忘了她身後是階梯。
「啊!」她的腳踩在階梯的邊緣,驚呼之中往後跌去,手中的竹籃掉落,餅乾撒了一地,而就在這瞬息之間,她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攔截住。
金世傑彎下身子,單臂摟在她的腰間,及時解救了她,而她居然本能的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她詫異的瞥著他凜冽的俊臉,他也瞇起眼睨著她。
時間像是又再度靜止了。
這是分離四年來,他們首度這麼貼近彼此,而且是以極曖昧的姿勢纏抱在一起。
她的心又糗又混亂,小臉迅速脹紅,他近在眼前的堅實胸膛、逼近的熟悉氣息,還有臂膀穩健的力量,霎時喚醒了她對他的記憶——
他們曾經甜蜜的擁抱過。
可是過去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覺,如今卻隔著重重的簾幕,使她無法輕易向他靠近。
當年他悔婚帶給她的羞辱,像道無形的傷痕還留在她心底。
她還恨著他,而她從他冷冰冰的雙眼和漠然的表情中也能感受得到,他對她再也沒有感情。
她急急放開自己的雙手,不再緊攀著他的脖子。
下意識的看了看地上,她的雙腳就在階梯邊緣,距離底層還有五階。
「放手。」她板著臉命令他,心卻失控的瘋狂跳動。
「我要是放手,你立刻就會摔下去。」金世傑戲謔地說,目光冷然的瞪著懷裡的女人,她竟然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開口就是命令他?
這女人就算不道謝,也該為當年違背誓言向他深深鞠躬道歉。
但看來她根本毫無悔意也毫無歉意,那她到底是為何而來?不是來負荊請罪的嗎?
他實在不該上前救她,應該看她出糗,她跌倒干他什麼事?對一個狠心的女人,他不該待她這麼好。
「你不怕摔嗎?」他不懷好意地問。
「你少在這裡假仁假義。」楊以諾嗤之以鼻,心雜亂又苦澀,他老早就不把她當一回事,還拋棄她另娶他人了,哪還會怕她跌倒?
「你說什麼?」金世傑瞇起雙眼,幾欲噴火的目光緊盯著她問。
彷彿懲罰般,他就只是摟著她,讓她整個人懸在樓梯和他之間,沒有將她拉起。
「放開我。」楊以諾使勁推開他,算準了距離站到下一層階梯後,立即隱住情緒站好,絲毫不透露心緒。
金世傑瞥著她盛滿怒意的美麗雙眼,他的目光變得深不見底。無論他有多恨她,卻竟然還記得她曾是他的寶貝,他生命中的珍珠,他最疼惜的女孩……
方纔緊抱著她輕盈的身子,他想起過去兩人共有的幸福歲月,他們曾經裸裎相貼,彼此相愛,他甚至也想起了她天使般純淨無邪的美……那些沉睡在記憶裡的過往,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讓他不得不再提醒自己,那早已是過去的事了。
「你到底來做什麼?」他沉聲問她,想解開心中的謎。
「我……是來送餅乾的,剛才我兒子說有個鄰居叔叔在陽台上抱他看海,我只是替他來答謝一下,誰知道會遇見你。」楊以諾心底雖又氣又惱,還是覺得把話說清楚,不要逃避比較好。
「你說什麼?你就是新搬來的鄰居?那個小男孩是你的兒子?」金世傑愈聽眉頭愈是攥得死緊,心底一片嘩然。
「沒錯。」楊以諾故作鎮定,避免自己眼神閃爍。
她不希望金世傑看出她心底的想法,也不希望他察覺桐桐的身世。
桐桐是她一個人的。
「你真的嫁人了?嫁給誰?」金世傑目光深沉的看著她問。
楊以諾怔住了,沒想到他以為她結婚了。
不過難怪他會這麼想了,畢竟結婚生子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是事實非他所想。
但當務之急,她只想求個全身而退,她順水推舟成全他的想法,好轉移他對桐桐身世的注意力,不讓他有懷疑的機會。
「我嫁誰幹你什麼事?」她唇上浮起一絲苦笑。
金世傑的臉色從鐵青轉成赤紅,她說得沒錯,她嫁誰幹他什麼事呢?
他問得如此迫切好像他心裡還有她,這教他非常難堪。
「你滾吧!最好別再讓我見到你。」他斥令她。
「我才不想見到你。」楊以諾一個轉身,恨不得馬上就走。
「慢著。」金世傑扯住她,指著一地的餅乾說:「把這收拾好,我不喜歡螞蟻四處爬。」
「這……」楊以諾看向地上,又看看金世傑,他氣勢冷傲,像把她當女傭般使喚,讓她實在不想當著他的面蹲下身去收拾殘局。
「我待會兒叫我家的傭人來收拾。」她甩開他的手,昂起小巧的下巴調頭走人。
「限你三分鐘之內派人來弄乾淨。」金世傑也撂下話,瞪著她纖細嬌媚的身影像風一般走出他的院子,再踅進緊鄰的庭院,步上台階,打開家門,消失在他眼前。
他久久無法收回視線,動盪的心也久久無法平復,只要一想到楊以諾成為他的鄰居,今後他得看著她和她老公出雙入對,他的心就如同有岩漿在滾沸。
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他心頭突然浮起這句話。
「呿!」他惱怒,對此嗤之以鼻,繃著臉進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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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以諾一進家門後趕緊將門上鎖,背貼在門上喘個不停,心全然混亂了。
剛才她並沒有回頭,可她卻能感覺到金世傑那烈焰般的目光一路瞪著她,害她的背彷彿著火似的難受。
不過說也奇怪,當年明明是他對不起她,怎麼他剛才的態度反倒像是她對不起他似的,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