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菲緘默立站著,芙蓉面不露半點波瀾痕跡。
「躲躲藏藏的日子又經過五年光陰,在這五年中,我們幾個死忠之士護著小主人,在數十個國家中躲藏,為避免被發現行蹤,總是停留幾個月時間,就得換地方居住。在這段月子裡我們嘗盡人情冷暖、步步驚魂的生活。」他望著她。「你以為這種生活對一個孩子會造成什麼影響。」
她依舊不動,唇緊抿著,臉色蒼白。
雖然沒收到反應,況傑繼續道:「記得在他十歲那年,因為我們的一次疏失,少爺被人口販子騙走,雖然在一個星期後我們救回了他,但在那片污穢的天地裡、少爺究竟遇見了什麼,任憑我們怎麼問,他就是不肯透露一個字來。輾轉又經過被追殺的日子,直到遇上了不良老人,這才在他的掩護下安定了下來,但,自此後他心性大改,因為親身經歷的遭遇、親眼所目睹的現實,教他認定唯有強者才能在人群中生存,唯勝利者才能把人耍弄在掌心中,才可以控制一切。於是;他變得陰沉狠毒,甚至為了目的可以不擇一切手段。」
死寂的空氣攫住了四周,現場靜得達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這就是為什麼他傾盡全力誓言奪回所有的原因。」他森寒進逼。
她倒抽涼氣,身子禁不住開始顫抖,小臉佈滿了驚恐。
「伊斯利是他的,你也是他的,拿回他的所屬物並不為過。」況傑站前一步。
「意菲小姐……」
駭人的內幕佔據她整片心間,況傑之後說了什麼她一句也聽不見。盤踞在她腦中的全部都是……拿回他的所屬物,拿回他的所屬物。
閉上迷濛的黑眸濕意愈凝愈多。
「意菲小姐。」況傑再喊一次。
她怔怔地睜開眼簾。
「你願不願意答應?你願意幫我改變他嗎?」況傑失了方纔的冷靜,激動的口吻凌空劃破死寂,且帶來一股莫名的寒慄。
身在顫!喉頭為之一緊。
「你願不願意?」
「改變他……」她喃喃呢念,彷彿不懂這話意。
況傑猛點頭。
呆望他焦躁的臉龐,好半晌後才壓抑住翻騰的情緒。
「我無法判斷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選擇逃避,太混亂了,她靜不下心來分析一切,心也揪得好緊、好痛,卻不知是為誰?
「如果我再拿證據證明我所說的事實。」況傑不死心,滿心期待。「如果是真的,你就願意答應下來了。」
她退了一步,轉過身去,喚回剝離的理智。「別把我估計得太高,你該明白,若是魔巖他自己不願意回頭,情願深陷,任誰都沒有辦法拉他一把。」
況傑戒心大起。
「這是你的回答。」
「是的。」
他神色不善,一副石沈大海般地心神凝重。
「我以為你——算了。」況傑冷聲撂下話。「既然如此,請你把今晚所聽到的全數忘記。」
她無語。
況傑沈著臉轉身離去。
氤氳的水氣再次模糊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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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窒的氣息一樣籠罩住寧靜堡中,廢墟般的死寂同樣緊緊攫住心間。
「所有的經過及真相就是如此。」水寰的語氣慢慢收斂,四周卻依然飄蕩著恍似江潮的迴響。
雷爾臉色鐵青,身軀凝凍在夕陽的芒輝中。
「我並沒有加油添醋。」
雷爾走向玻璃窗前,放眼望去是嬌蕊綻盛的景致,是這般的美麗。
呆望半天後,他才緩緩開口:「真的是事實?」
「魔巖的遭遇與他的身世確無虛假,你不也勾勒出事情的輪廓,起了疑心。」
他疲累地歎口氣。「我以為父親或許知道原委,並不認定他參與其中。」
「這我不予置評。」宮廷鬥爭在每個國家與朝代部會發生,即使伊斯利建國三百年來以政局安定著稱,卻也不表示就可以遠離這種污穢事。
理了理混亂情緒,雷爾鎮定地回望他們。
「兩位特地前來伊斯利見我,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
「這只是其一。」江蘺凡冷冷插話。「另外是來通知你,有個計劃需要你配合。」
雷爾不解地望著水寰,水寰無奈的點頭。「應該是吧,這個計劃的內容只有她知曉。」
真的是無可奈何呀,要不然他自個兒來伊斯利就好了,何必拉一個「拖油瓶」
,還處處受到箝制。
「請說。」轉看江蘺凡。
「我要一百萬美金,這是代價。」她不客氣的說出條件。
雷爾一瞬也不瞬。「成交。」
於是江蘺凡將一連串的計策執行方式說與他聽。
水寰也是頭一回聽到,不良老人將這個計劃只告訴江蘺凡一個人,而這女人老當他是賊,唯恐搶了她的錢似的,守口如瓶,怎地也不肯漏半字口風。
雷爾但聽不語,神俊的臉孔凝肅沉重。
江蘺凡冷然地望著他。
半晌後,他輕吁一口氣。
「我不是眷戀王位。」眼底畜著深深的無奈。
水寰瞭解的點頭。「我明白你的難處,魔巖的個性我也清楚,他並不適合成為一國之君,你的擔心我能理解,倘若這項計劃若失敗了,影響所及,是伊斯利的未來將陷入動亂狀態。」
「所以我必須考慮。」事關重大,雷爾不能不仔細研究。
「理所當然。」
「好了,話我已經傳到,願不願意照計劃行動也隨便你,只要把賞金給我。」
江蘺凡只在乎錢,才不管水寰殺人的目光。
雷爾開了一張支票給她。
「謝謝。」收起支票,身著勁裝的啊娜身段轉身。
「你去哪?」揚起的髮絲拂過水寰的臉龐,撩過他的心湖,激起他一股不安,唆使他突然出聲問話。
「你管不著。」
完全不意外的回答,水寰暗罵自己無聊。
「好,好,你走。」他揮手趕人。
而那條縹緲的身形消失在雷爾及水寰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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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基地
「三少爺,夠了,您別再喝了。」況傑是很想搶下握住他手上的玻璃杯,但很顯然的,他的勇氣還是不足以多得讓他大膽上前行動,以至於只能淪落在他身邊低低咆哮,而所換來的結果理所當然是一點用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