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會讓人的心很痛、很痛……
「禮特?」她說不上來為什麼,可就是能感覺到他現在似乎很……悲傷?是錯覺吧?
韋禮特這三個字向來跟沮喪、失落這些低落的詞完全沾不上邊。
「看在我搶到頭香的分上,有空時把家裡地址傳給我,我想寄份禮物給可愛的新生命,等一切安定好後,我會把落腳地址傳給你。」韋禮特做出最後讓步,只有她,才能讓他退一步。
他空洞無神的望著前方,彷彿可以看見自己伸出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把她推向正令自己痛苦不已的方向……
她說,她現在是幸福的,對他而言,這就夠了。
犯錯、粗心的人是他,不是她,他不能毀了她現在的幸福。
曾經,他也擁有能給她幸福的權利,卻被自己親手搞砸,現在他失去資格了。
他甚至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對她說過。
如果……這個世界如果有他媽的如果!她的幸福……由他來給……到時候他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大聲說出那三個字。
甚至還要天天對她說,去他的男性尊嚴、無聊的面子,就算說到她煩了、膩了,他也不會停止,因為他就是這麼愛她……
如果……
「一言為定?」她不放心的又問一次。
「嗯,去吧。」用盡全身氣力說完這句話。
靜。
切斷電話的聲音刺痛他的耳膜。
韋禮特掛斷電話,右手癱下來,熱淚盈眶的懊悔,她的聲音勾動他原本隱藏妥當的心痛。
她的聲音擁抱了他,出口的話卻像毒蜂,字字句句都能深深刺痛他,看不見的毒液注入體內,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第3章(1)
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五年前的韋禮特立刻衝回家,他應該感到困惑,開始懷疑東懷疑西,像個神經兮兮的無頭蒼蠅到處求證。
但他不想多浪費一秒鐘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重要的是,他回來了!
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快點把自己弄乾淨,然後衝去找她。
已經犯過一次錯誤的痛,他可沒興趣再來一次,話說回來,他人雖回到五年前,可是往後五年的記憶依舊保留在他腦子裡。
那些鮮明、曾令他痛不欲生的傷口,此刻全化做動力,不斷催促著他「快去找她」、「追回她」!
五年前?
韋禮特站在蓮蓬頭下,雙手舉高,肌理分明的線條充滿陽剛味道。
突然,他低頭,看向大腿外側。
不見了?
在他三十四歲曾被子彈打到左大腿的傷口消失了,那顆要命的子彈差點奪去他整只左腿!
要不是他曾經把落腳處的地址傳給星寧,神通廣大的莫帝凡也不會在他出事的第一時間,立刻帶領大批專業醫護人員出現在他眼前。
莫帝凡大概是當管絃樂團的指揮太久了,到哪裡好像總是喜歡帶著一大群專業人士。
他不禁扯唇輕笑。
當他躺在骯髒、醫療設備差到令人心灰意冷的救護站,想著他的腿就快沒了時,突然看見好友領著那群人出現,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大笑!
可惜的是,他沒有辦法笑很久,因為腿傷馬上讓他痛到飆淚。
一大群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很煩,但醫術精湛。
雖然現在傷口不見了,但這份情他記下了,在心裡!
猛然察覺自己居然在檢查身上的「時間證據」,他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句:別再這麼神經兮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快速沖洗完畢,換上每次他穿去見她、總能讓她眼睛為之一亮的深藍色合身西裝外套,裡頭套件白色V領薄衫,露出一點胸肌,同色系深色長褲,穿這種衣服的訣竅在於外套衣領要翻起來,才能讓衣身更立體。
一切搞定,剩下--
他把視線調向櫃子上的發雕。
媽的!他已經平頭四年,早就忘記要怎麼抓造型。
他記得以前隨手就能抓出囂張有型的髮型,三十秒內全部搞定,現在他抓了三十分鐘,卻比鳥窩還醜!
我喜歡你的髮型,看起來好囂張,好像你。
看眼手錶,她早就下班了。
現在怎麼辦,還抓不抓?
抓!他在心裡歎口氣,繼續奮戰。
因為她說她喜歡……
韋禮特終於把自己打理好,抓起手機,馬上撥給她。
打了兩通都轉入語音信箱,直到第三次打過去,語音系統制式女聲即將傳來的前一秒,電話才被接起。
「喂?」
星寧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是我。」聽見她的聲音,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彎。
這種感覺真好!能夠聽見她柔柔的聲音,知道她還不屬於任何男人,他還有機會角逐她身邊男主人的位置。
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知道,有來電顯示。」
「你現在在哪?」他直率地問。
「我……我在吃飯。」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小心翼翼,似乎有所保留。五年前,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不該是這樣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深深皺起眉頭。
「吃飯?在哪?」他問。
「在『堯鍋』。」
堯鍋?他的心刺痛一下。
那是她未來老公開的店,所以他們在一起了?他還是……慢了一步?
他嘴角抽動,扯出一個失心的悲慘微笑。
被厚重的烏雲團團包圍大概足足有五秒鐘,韋禮特再看眼時間,腦子快速轉了一下。
現在還不到沮喪的時候,至少她還沒結婚,這個該死的時間點應該是她剛開始跟對方交往的時候,現在問題是--他們到底在一起了沒?
他側過身,看著臥室鏡子裡的自己,心裡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在打一場敗仗,但他非贏不可!
就算他們已經在一起,又怎樣?他會不擇手段把她搶回來。
他能讓她愛過自己一次,就能讓她再愛自己第二次,十多年前犯過的錯,他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禮特?」她等了好一會兒等不到他的回應,便輕輕開口喚了一聲。
他依舊緊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神情已不是五年前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現在他有誓在必得的事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