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仰望他,深恐被他看出心頭忖思,那可是一條大不諱的重罪。
「去提醒卓沐楚,我再給他一個禮拜時間,若是不能成功,以後不必再來見我。」
「一個禮拜?三少爺,那個未害並不如想像中的好安撫……」
「我只要結果。」
「三……」
「怎麼?」魔巖透心沁脾的寒語一出,況傑滿腹的求情乍然止住。
「是!」他躬身退出去,幽幽暗歎!卓沐楚呀卓沐楚,他所能幫的忙也僅止於此,其餘的,端看你的努力,無論如何你都得成功呀。
孤沈的空氣在況傑離去後瞬時攫住整個空間,空空洞洞的,他習慣了,也愛享受這廢墟般的死寂與淒涼。
移步來到落地窗前,推開它,迎面襲來的逆風直挑他的長髮,放肆地張狂成一張噬血的毒網。望著穹蒼天地,那兩道紫調的深眸隨之一凜,漆射出陰絕的視勾,居高俯攬天下。
他自詡為魔,當與人群相隔相離,縱使與全世界為敵,又是無妨。他什麼都需要,唯獨不受世人評價,他是王,誰都沒有資格批判他。
※ ※ ※
紀弄玉雙手托腮,精緻的五官可愛的擠扭成一團,興味盎然的研究眼前那張俊帥得過火,但又冷成極冰的面孔。半晌後,實在按捺不住了;她潑熄不了心中那股熊熊燃滾的好奇火焰,無論如何非得理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一碰,跳到薩亦跟前,鬼裡鬼氣地道:「太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風流局儻的薩大少爺怎麼說也不可能表現出這種失神落魄的表情才對呀?」紀弄玉蹲在他身前不斷晃著小腦袋。「可是呢,又活生生的擺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又肯定沒有亂視。」
「弄玉,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薩亦此際方才回過神,對她那股分明蘊藏某種不懷好意的心思而聳起眉。
「薩哥哥,你在生氣?」她清靈的睫毛眨呀眨地,點明一項事實。
「無緣無故,何必生氣。」
「誰說無緣無故,當然是有原有因的嘍。」她神秘詭異的湊到他耳邊,小聲小氣地道:「嘿!嘿!老實告訴你吧,昨兒個晚上我偷偷跟在你屁股後頭去了商界聞人許仲德的新居落成慶志酒宴,很不湊巧地,當場瞧見了一幕很有意思的搶親大戲。」
他轉首,不讓她看見他冷情的五官。
「你太抬舉她了,宋薔這種女人豈可配上『搶』這個字?」一個淫娃,何需讓人費心,他更不可能為她動上七情六慾。
「既然如此,你逃避什麼?」狐狸般的詭笑展現在她清靈的臉龐上。
「是啊,你敢說沒有。」她一副研究透徹的篤定,才不管她所持玩的可是一頭集威權於一身的猛獅。
「你弄錯了。」半晌後,他口氣沈甸地回復。
「才沒哩。」她盈盈笑問道:「薩哥哥,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吞了人家釋放的情餌,一頭栽進情海裡頭去了啦。」
「你說我愛上了誰?」
紀弄玉白眼猛翻,薩亦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跟她打馬虎眼?
「我總不會指卓沐楚吧。」
薩亦懶得應地,斜眼一睨,意圖反擊紀弄玉的興風作浪。
但可惜呀,只要是她所認定的事實,就非得要探出個結果來不可。
「我發現你相當遲鈍耶,連這麼明顯的情緒都理解不來,糊裡糊塗的。」燦若星子的眼眸泛閃頑皮的調笑,她又接續這:「我敢打包票,你對宋薔小姐絕對有那麼一點點意思。」
「她是個浪女。」
「瞧瞧,一副吃醋的口氣。」她就是要把他兜進預設好的圈圈裡。
薩亦神色一幻,回身拍拍她興奮過頭的小臉蛋,哄小孩似地道:「別玩了,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況且宋薔只不過是我花錢買來暖床的女人,無聊時吊在手臂上的交際花,何必把精神花費在她身上。況且你認為我會對個唯利是圖的女人興起任何興趣嗎?」
「那你為什麼沒有睡過她?」這可是最有利的一條證據茲以證明薩亦對宋薔是特別的。
他濃眉大蹙。
「弄玉,當心你的措辭,這不是你這種年紀的丫頭所應該說的話。」
「什麼丫口頭,我都十九歲了,是大人了,更何況我也不是那種養在深閨的怨女,俗世不懂的清純白癡,講話還得挑字用,累人呀!薩哥哥,我才不敢相信這種老八股的思想會出由日你的口。」水灩灩的笑容有股了悟的勾勒,她直擊追問:「我曉得你一向討厭美人……不!應該說是看不起那種辜負上天所賜予的好相貌,而全然沒有內涵的笨女人,那麼請你告訴我,在你的眼中,宋薔究竟是屬於哪一類?」
薩亦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想一想,這問題很好答的……嗯?」紀弄玉緊瞅不放。
他倏然轉身,大步邁離現場,倨傲的態度彷彿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薩哥哥……」
「砰」一聲,門毫不留情地關上。
紀弄玉含笑的波芒依舊在她眼眶中晃漾,愈燃愈熾。
薩亦一路狂傲的步伐雖未曾顛躓過,但他心頭是如何忖量的……唯有他明白。
※ ※ ※
九十九朵紫色玫瑰獻放在眼前,清雅的花香、瑩透的蕊辦,不單是種驚奇,最重要的是那股襲上心靈的浪漫多情味,孜孜蜜甜。況且宋薔自小對美麗的花朵有種無法割捨的喜愛,又自從踏入社會以來,甚少教花香盈身,連薩亦都摸不透她的喜愛,漸所代之的,幾乎僅是些俗不可耐卻又非得接受的金銀珠寶,無奈呀。
「喜歡嗎?」卓沐楚一身白淨西裝,斯文淡定地遞上語意天長地久的花束,翩翩風采宛若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姿態瀟灑極了。
宋薔大方接過捧花,聞它的香。花兒無罪,即便來人是不請指來的不速之客,她亦捨不得把紫玫瑰給毀了。
「謝謝!」她倚在門邊道。
「不請我進去坐坐?」
思索了一下,她讓開身子捧著花朵進屋。明白到他既然有辦法找到這裡,也就表示他存著打死不退的覺悟,那麼只好把話敞明說清楚,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