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想清楚了再回答。」夏都芳陰沉的睨視著她。
如嬪渾身顫抖。她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但卓蘭之死是她親自餵下的毒,皇上若知道肯定大為光火,萬一他的怒火牽連到他們女兒身上……想到這裡,她急急的開口,攬下罪責,「是我,就是我,皇上……」她淚如雨下的跪地承認了。
靳成熙臉色丕變,既震驚又憤怒。
時月紗倒抽了一口涼氣,撫著胸口,頻頻搖頭,「不,不可能……」
夏都芳冷笑,「不可能?皇上要五馬分屍,她都敢認了,若不是她做的,她會笨到承認?」
時月紗不願意相信,她怔怔地看著一邊哽咽一邊哭訴的如嬪,「我只是恨,恨老天爺讓我生的女兒不會說話,恨皇上在蘭貴妃死後,又寵出另一個蘭貴妃,而我依然被冷落……」
靳成熙火冒三丈的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惡狠狠的瞪著她,「她不會說話是因為你不肯讓任何人接近她,包括奶娘、宮女。還有你,也只是靜靜的看護著她,甚至鮮少跟她說話,如此一來,你要她怎麼會說話?還有,朕每每靠近你,你就一副畏懼顫抖的樣子,將女兒抱得緊緊的,你要朕如何溫情待你?」
如嬪只能哭泣,拚命的搖頭,「臣妾不知道,但臣妾不要死。對不起,皇上,我錯了,我不要死,我還有女兒,饒了我吧……皇上,嗚嗚嗚……」
見她哭得淒慘,他抿緊唇,鬆開了手,由著她倒地痛哭,心中惻然。
夏都芳目光銳利的看著他,提醒道:「君無戲言,她既認了罪,皇上就該將她五馬分屍。」
「不!不要!我沒事,慧心也沒事啊!」時月紗忍不住上前為如嬪求饒。
「那日後誰再下毒,只要蘭貴妃求個情就沒事的話,那有心人不就能繼續下毒了?」夏都芳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再凌厲的看著不發一語的靳成熙。
「來人啊,把如嬪拿下!」她下令。
秦公公、齊聿立即從寢宮外走進來,他們雖然不是很清楚這裡發生的事,但看皇上也沒意思阻止,齊聿就帶人上前要抓如嬪。
「不要!皇上饒命啊!」如嬪淚如雨下的跪爬到他腳邊,緊緊抱著他的腳。
齊聿快步上前要拉開她,但靳成熙卻陸地彎身,伸手扣住她的脖頸,一把將她高高的掐起來,厲聲怒道:「不要?你下毒時怎麼沒有想到不要?放針時,又怎麼沒有想到不要?」狂怒之下,他的五指緊扣住她的脖頸,她死命掙扎,痛苦的想要擬開他的手。
「不要!」時月紗驚惶的衝上前要幫忙,但她絲毫動不了他的手,只得回頭看向秦公公跟齊聿,「快來幫忙啊!」
無奈兩人互視一眼,竟退到一旁去,他們都明白皇上心中所思。
靳成熙的一雙黑眸綻現殺機,無視時月紗淚眼請求,努力想拉開他的手,森寒的眸光僅直視著被他鉗制住的如嬪。
「嗯……唔……」如嬪快要不能呼吸了。
「快放手,我求你了,嗚嗚嗚……」時月紗臉色慘白的哭叫著,用力到他的手臂幾乎要被她抓傷了,但他就是不肯放手。驀地,如嬪心一橫,明白自己今日難逃死劫,淒涼一笑後,居然不再掙扎,咬舌自盡。
夏都芳半瞇起美眸,看著靳成熙冷血的放開手,任如嬪軟軟的倒臥在地上。
時月紗淚流不止,難以置信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靳成熙,但他並未逃避她指責的目光,無畏的直視著她。
在那樣潛藏著痛楚的黑眸底下,她突然明白了,他是故意的,至少,如嬪不必再受五馬分屍之苦。
一旁秦公公頭垂得低低的,心裡頻念阿彌陀佛。
齊聿蹙著眉。他知道皇上也是不得不下手,真難為皇上了。
「皇上還真是仁慈,但既然下毒的人死了,臣妾就先走了。」夏都芳冷嗤的丟下話,看也沒看如嬪一眼就走了。
「你們兩個把如嫉的屍首帶下去,對外就稱染病身亡,仍葬在皇室墓園。」靳成熙固過頭看著齊聿、秦公公道。
這麼做,一來是考慮百姓對皇室的觀感,家醜不可外揚;二來則保護了如嬪的名聲,日後慧慈才能不被她影響,好好的成長。齊聿跟秦公公很快的將如嬪的屍首抬了下去。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靜謚中,時月紗看到靳成熙痛苦的握緊了拳頭,她拭去臉上熱淚,走上前去伸手輕撫他繃緊的俊臉,「我替如嬪……謝謝你。」
「紗兒……」他的大手覆住她的,其實他的心也痛。
「不管怎樣,皇后都不會放過如嬪的,是成熙仁慈的讓如嬪不必受太多苦,也保全了她的名聲。」她的瞭解與體諒,讓他那張冷硬的俊顏卸下重重偽裝,痛苦地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力道之大已弄疼了她。
但她沒說什麼,只是以溫暖的雙臂回抱著他,她知道他的苦、他的力不從心、他的情非得已,心疼他的眼淚再次潸然落下臉頰。
不知道過了多久,靳成熙總算放開她,悲慟的神態已不復見。
「你想,如嬪有什麼把柄在皇后手上?」他問道。
時月紗搖搖頭,心裡其實也跟他有著同樣的念頭,但她不願去多想,「不論如何,今天如嬪即便承認了,我仍認定此事是由夏皇后指使。」
他明白的點頭,「但既有了替死鬼,我們也逮不到她。不過,這事是個警告,日後不管你跟慧心吃什麼、喝什麼,都要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成熙也是。」他沉默了,在她不解的看著神情變得嚴肅的他時,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丫下來,「你會怕嗎?還是朕將你送出宮——」
「不!」她堅定的搖頭,「紗兒能陪著成熙,心裡就會很幸福、很幸福,紗兒絕不離開。」她純淨明眸裡有著最坦誠的深情。她死過一次了,能再回到他身邊是上天給的機會,就算千軍萬馬也無法將她拉離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