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將誠貴妃藏在側殿的一個小房間裡,「奴才在門外把風,要是有事,娘娘就大叫。」時月紗點頭,進入房間一見到誠貴妃,她愣了愣,誠貴妃看來狼狽不堪,消瘦得不成人形了。
而她臉上的幸福光彩、愈來愈美麗的動人臉龐,亦讓誠貴妃自慚形穢。如果自己也好好做人,今日是否就不會是這個光景?誠貴妃眼中淚光閃動,道……「蘭貴妃覺得我很落魄嗎?為了見你,我從前晚就在宮內曲橋下的石塊或是假山後面躲躲藏藏,每次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而皇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要從偏遠的洗衣院走到永晴宮,竟也得費上我整整一個晝夜。」說到這裡,誠貴妃忍不住嗚咽落淚了。
「雖然入了春,但早晚仍天寒地凍一你……」時月紗也感到不忍心。
「是,沒被凍死是老天爺還憐惜我,求求你幫幫我了。我知道如嬪母女慘死的消息後,就沒一天好眠,我明白下一個可能就是我了。」
「不會的,你已被貶為宮女了不是?」
「但宮女的日子一樣是過得生不如死。」
「可是你的事,皇上要我別涉入。」
「那至少幫幫我,讓我出宮,再待在這裡,我會被整死的。那些該死的宮女,聽夏皇后的命令每天毒打我,我遲早定會被凌虐至死。」誠貴妃是用苦肉計,她挽起衣袖,只見手臂上有著新舊傷痕,手指凍裂,撩開長髮,脖頸處也有瘀傷。
時月紗擰起眉頭,但她不知該說什麼。她早從李鳳玉那裡知道誠貴妃在過去對宮女們就常動輒打罵,現在自己也淪為宮女,那些宮女們對這名聲不好的落魄主子才不會客氣,有仇報仇,沒仇也要聯合欺負她。
「求求你了,我可以跟你說,我會淪落至此全是皇后設下陷阱害我的,我根本沒機會跟皇上解釋。當然,害死兩條命,我的確犯了不可原諒的罪,但那是無心之過啊。」誠貴妃淚如雨下。
「我不懂,那你當初怎麼會認罪?只要你矢口否認,皇后也僅是憑一面之詞,奈何不了你的。」這一直是時月紗心中的疑問。
「你錯了,就算沒有人證,皇后也找得到人來指證我,迫得我不得不認罪。」誠貴妃還沒有笨到坦白說出自己有把柄握在夏皇后的手上。
時月紗搖搖頭,「即使如此,我也真的不能幫你」
「好啊,你真的拿喬了,不把我放在眼底了?我告訴你,你以為皇后容得下你嗎?卓蘭死了,你將會是下一個死的妃子!」誠貴妃得不到想要的,氣憤猙獰的瞪著她,「夏家一家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對時家絕對有價值,只求你把我安排出宮……」片刻之後,時月紗回到皇上寢宮,她沒有隱瞞靳成熙,將誠貴妃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清楚,因為,她不想偷偷摸摸的安排誠貴妃出宮,何況誠貴妃說出的秘密,對勇毅侯歸順靳成熙有極大的幫助。
「你真的相信她的話?」靳成熙看著她。
她眼神堅定,「是,所以紗兒想回府去見我爹,告訴他實情真相,或許他對先皇不再心寒後,也不會再淪為夏家人利用的棋子。」
靳成熙思忖再三後,點了頭,「好吧,但你出宮太危險,尤其朕又沒法子在身邊保護你,不如還是由朕宣勇毅侯進宮,你們父女倆在永晴宮好好聊聊。」
「嗯。」於是第二天,勇毅侯就被宣召入宮,直接來到永晴宮,但他沒想到的是,女兒一見到他,在屏退所有奴僕後,就向他行了個雙膝跪地的大禮。
「娘娘這是在幹什麼?在這裡你是娘娘,可不是臣的女兒啊!」他連忙上前要扶起她。
但時月紗堅持跪著,要對父親動之以情,「女兒有事求爹,請爹一定要保護皇上。」他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安的問:「你在說什麼?」
「恭親王目前仍在北疆未回,但夏家覬覦皇位,父親是清楚的。」他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鳳玉告訴你的?」
「不是鳳玉,是誠貴妃。」
「她?她不是被貶為宮女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爹若在乎女兒,就請將女兒的話聽進去。」
「好吧,那你起來說。」他將她扶了起來,父女倆面對面的坐下。
時月紗站起身,隨即娓娓道來父親的心結……
勇毅侯是一個忠義之人,從大將軍到被封為王侯,一路皆對朝廷盡忠職守,先皇卻因聽信小人讒言,撤除他的兵權,後來若不是鎮國公努力還其清白,他也不能重掌兵權,恢復侯位。
只是這件事,讓他心裡對先皇十分心寒,所以才願意幫著鎮國公站穩在朝中的腳步……「誠貴妃提及,那所謂的「小人」其實就是夏太后,她先害爹,再藉由夏家釋出的好意來收買爹,讓爹進而對先皇失望,轉而幫助鎮國公。」時月紗面色凝重的說完,但勇毅侯的神情竟無太多波動,就在她開口想問時,他長歎一聲道「其實這件事,鎮國公早已在睿親王出事後告知爹了,他料到睿親王一定心有不甘,會刻意離間,誣陷當年進讒言的人就是夏太后,再由他出面恢復爹的清白,好收買爹,這說詞一模一樣,誠貴妃又是睿親王的外甥女,這話對爹來說實在沒有太多的說服。」
「沒想到鎮國公如此狡猾,竟然先下手為強了。」時月紗著實無法想像一個人的心機怎能如此深沉。
「紗兒……」
「爹啊,這事是真的,誠貴妃沒有必要騙我。爹有那麼多暗樁密探,只要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但在這同時,爹也要監視鎮國公,不只是為了皇上,也是為了自保。」她心急的勸著。
「可是……」
「爹,睿親王的下場還沒有給你一點警示嗎?人情冷暖,事發時與他私交甚篤的官員誰吭聲為他說句話了?睿親王在過去,又可曾與鎮國公不好?沒有對吧?」時月紗字字句句都一針見血,「爹對皇位沒有企圖心,但這皇宮裡的確太多人藏了野心,而野心是需要無情冷血來成就的,爹一定也明白。」勇毅侯嚴肅的看著女兒,他的心動搖了,女兒的話一點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