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貴妃很清楚自己需要在後宮攏絡人脈,雖然她也被歸類為夏家一派,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是,誠姐姐,我們還得去覲見太后。」時月紗連忙道。
「太后剛出宮南下禮佛,沒耗上兩、三個月是不會回宮的,走吧。」聽來真是好消息,至少可以少一個要應付的人。時月紗、李鳳玉悄悄的交換一個鬆了口氣的笑容。
皇宮內苑,殿宇、迴廊一處處,亭台樓閣、湖石造景,處處美輪美奐,再加上這幾日的雪下得少,宮裡奴才又天天清理積雪,一行人行走間倒是沒踏到雪。不過一些樓閣屋頂及高聳入天的大樹上都累積了不少雪,池塘水也仍結冰,曲橋連接覆雪長廊,在雪色的襯托下,更見園林的精雕細琢。
只是天寒地凍的,皇宮地又廣,轉不到半圈,李鳳玉己呈現病美人姿態,氣息微喘、臉色蒼白。誠貴妃為了拉攏二人,又熱絡的將兩人帶回她住的慈南宮,宮裡有暖炕,她讓兩人身體暖了,再共享一桌豐富佳餚,這才讓她們離開。
其間,李鳳玉已幾度虛弱暈眩,但誠貴妃話不說完不痛快,說的全是對夏皇后的怨懟。
離開慈南宮,李鳳玉即在宮女們的捧扶下,先行返回寢宮中休息。
倒是時月紗心有牽掛,要宮女們先回去,她想自行走走。走著走著,她不自覺的走到卓蘭生前住的宮苑,宮門兩旁還有侍衛守著。
她進宮前就打聽過,寢宮主人雖不在了,但皇上仍派侍衛站崗,也天天有宮女入內打掃,還不許其他嬪妃進入,堅持宮中景物都要保持卓蘭在世時的原貌,靳成熙是如此的情深意重,教她怎能不愛他?
靜靜的站立好一會兒後,時月紗轉身往另一邊走去,但心思未曾停歇。就她所知,卓蘭死後,誠貴妃向皇上要了慧心公主去撫育,她很想見慧心,這孩子都快七歲了,天啊,她好想女兒,但她不能躁進……鼻頭酸酸的,她突然好想哭。
「哼!我們根本不是相貌、才藝輸人,是輸在沒有一個首輔大臣的爹!」
「就是,勇毅侯的人就是夏家的人,皇上能不要嗎?」突然間,兩個忿忿不平的聲音從花牆的另一邊響起。
時月紗透過花牆的雕花縫隙,看到另一邊竟是兩名落選的秀女,兩人臉上難掩妒意,愈說愈生氣。
她選擇走開,不聽那些是非,也清楚靳成熙不是心甘情願的欽點她,而皇后、誠貴妃都不好惹,眾女在後宮爭寵賣媚,總有人會當炮灰。
像她,已死過一次,且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這一次,她要學會保護自己,為了讓靳成熙快樂,她一定要很勇敢成為他的寵妃。
因為,得寵者,勢必變成眾后妃的箭靶!
林的一聲,第十支飛箭正中箭靶。
「勝負分曉,皇弟甘拜下風。」
皇宮內的練靶場,恭親王靳成麟不再拉弓搭箭,而是將弓交給一旁的侍衛,再笑看著一連十箭都射中紅心的靳成熙。可惜自己一箭失了準頭,敗了!
「皇兄若不當皇帝,取代皇弟我掌兵權,也綽綽有餘了。」靳成熙笑了笑,將弓箭拿給走上前來的齊聿,才對著他道:「皇弟客氣了。」
「啟稟皇上、恭親王,亭台內己備妥茶水、茶點。」秦公公笑瞇瞇的行禮,眼前是先皇所有皇子裡,感情最好的一對兄弟,平常各自忙碌,但總會抽空一起練箭比武,再到誠敬亭內喝茶聊些體己話。
兄弟倆隨即步出練靶場,迴廊,轉進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進到連接迭石的高亭上。靳成熙與靳成麟面對面坐著,一旁古樹參天,積了層雪,儘管冷風陣陣,但亭內置放暖爐,兩人內功又強,倒也不覺得冷。
說來可笑,皇宮如此大,真正能讓他們兄弟安心談話的地點卻沒有幾個,誰教皇宮裡有太多有心人的眼線。
此時,所有侍從奴才全退下,獨留秦公公守在亭台外的曲橋頭,不讓任何人靠近打擾。
靳成麟喝了口熱茶,吁了一口長氣,看著俊美無儔的皇兄。說來他是佩服兄長的,身邊除了一堆處理不完的奏折要解決,還得挪出時間練武,強健體魄也保護自己,何況若沒有足夠的體力,哪應付得了如山高的國事奏章?
只是,即使皇兄己全心投入政務,宮裡還是會有些烏煙瘴氣的事,譬如選妃。
「後宮三千,皇兄的后妃至今加上新選的秀女也不足十名,怎麼不全選了?要不,一年後文武朝臣又聯合請奏要皇兄再選秀女充實後宮,豈不麻煩?」靳成熙撫著杯緣,喝了口茶,「後宮裡的金枝玉葉幾乎全是太后一派安插進來的人馬,選了兩個已是極限,一年後的事,一年後再說。」說來難免苦悶,在那些嬪妃中,與他真正交心者,己成一縷芳魂……靳成麟明白皇兄心裡的苦,明明是個有才幹、有抱負的君王,偏偏受制於太后的夏家一派,皇權無法自主。在男女情事上,從蘭貴妃離世後,皇兄看得更淡了,所有心思全放在朝政上,忍辱負重的想盡辦法要剷除揮舞著為國為民的仁德大旗,私心裡卻陷於權力鬥爭的三大輔臣。
「皇弟己聽說,皇兄選的就是勇毅侯的千金及義女。」
「是,勇毅侯終於也等到女兒及笄,急著把人送進宮來,就怕自己的勢力被吃掉,畢竟三位首輔大臣,只有他還不是朕的姻親。」靳成熙嗤笑道。
「在外界眼中,地位超然的三位首輔大臣,表面看來合作無間,實際上各有嫌隙,各有打算,各懷鬼胎,只是聰明的都沒有說破。」
「那是他們之間的角力,把女兒、外甥女全送到朕身邊,就是看看能否從朕這裡探得一些機密,提前做些因應,說白了,她們就是眹身邊的暗樁。」靳成麟無言,他不知該如何勸慰,相較之下,他的日子可比皇上好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