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條大街,九家的太記牙行同時新開張,這可是京裡從不曾有的事,震天價響的鞭炮聲和各處來道賀的人川流不息,京裡只要叫得出名號的王公大臣都被驚動了,即便是幾位親王皇子都送了禮。
西太尹在數天之內將已經不再供貨給太尹行的大貨商全收攏,成了京裡一奇,又因著太記牙行傳說是漕幫的產業,卻是他出頭領事,這不知是多大的手筆?京裡的茶樓酒館,男人們嗑牙嘮叨,談的全是這回事。
且這件事還沒了,太記牙行只要是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唯獨不和太尹行往來,與他們有關連的商家也一概恕不招待,這風向很明白了。再說了,西府那點子事,正經主子要不死了,要不失蹤,妾室生的兩個兒子卻是活得活蹦亂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怎麼猜也能猜出個脈絡來。
此事終於驚動了西家長老,特意叫了西太尹過去,問他這些年西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長老在西玄當家的時候,幾乎個個都吃過他們這一房的甜頭,西太尹心想,以前當爹老了、病了、莫氏拋棄他這嫡子的時候,也沒見這些長老們替他說過一句公平公正的話,如今他發跡了,倒是不忘要撲上來拿好處了。
但是他已經不是昔日的西太尹,應付這些水蛭般的人綽綽有餘,索性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過去和父親的遭遇都告訴了長老。
這些所謂的長老,說穿了不過是年紀大一些,祖產比旁人多些,多讀了點書,平時就最愛擺出派頭,至於事實上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本子,心知肚明得很。
而這些老頭子後來據說將莫氏叫來大罵了一頓,那些他也已經不關心。
眼裡只有利字的商人早就不看好太尹行,再瞧瞧如同浴火重生的太記牙行,這是人家嫡子回來重整家門了,還有堅硬的靠山、有手段,誰都知道該往哪邊靠。
太記每天該開門的時候開門,該打烊休息的時候休息,按著太陽和月亮的起落來過活,可對莫氏來說,日子可就難過了,鋪子一間間關門,天天對著越發難看的帳冊子,長老們越發難看的臉色,她再也忍不下這口氣,帶著家丁氣勢洶洶的殺到太記的總行。
「叫你們的掌櫃出來說話!」人橫習慣了,來到人家的地頭上,就算屢屢吃虧,依舊學不會什麼叫教訓。
西太靜從裡頭出來,發現其實愚蠢的人不是莫氏,是她自己。
以前的她,對人沒有防心,忘記人都是私心的,你對誰好,那個人不見得會掏出同樣的心來對你,讓她懂得這道理的人是莫氏。可是也有一種人,不想得到你半點好處,一心待你,那個讓她懂得的人,是湛天動。
這世間人,千奇百怪,有人教會她做人不要太天真,可也有人教懂她,這世間,也不全是為了財去謀人命的惡人。
「這位夫人,不知道您找我們家掌櫃的有何事?」
「我就說你們肯定有什麼不乾不淨的關係,要不然一個姑娘家守著一個男人的鋪子,算什麼回事?我不跟你說話,叫西太尹出來!」
「我們太尹掌櫃可不像夫人這麼閒,每天生意忙得腳不沾地,哪來的時間耗在鋪子裡,您有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西太靜氣定神閒。
「行,既然你口氣這麼大,我就跟你說了,這有飯大家吃是牙行的規矩,太記衝著我們西府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看我們母子不順眼,不給我們留活路,你今天非要給我說出個道理來,要不然我就讓人砸了這裡!」怒火攻心已經無法形容莫氏此時的驚悸和害怕了。
「我好害怕,這京裡沒王法了,你想砸就砸,請便!」西太靜隨手一揮,轉頭吩咐一旁夥計待著,「隨便這位夫人要怎麼砸,她砸壞了什麼東西一樣樣記下來,一樣樣叫她賠!」
「這位夫人,不知道您找我們家掌櫃的有何事?」
「我就說你們肯定有什麼不乾不淨的關係,要不然一個姑娘家守著一個男人的鋪子,算什麼回事?我不跟你說話,叫西太尹出來!」
「我們太尹掌櫃可不像夫人這麼閒,每天生意忙得腳不沾地,哪來的時間耗在鋪子裡,您有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西太靜氣定神閒。
「行,既然你口氣這麼大,我就跟你說了,這有飯大家吃是牙行的規矩,太記衝著我們西府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看我們母子不順眼,不給我們留活路,你今天非要給我說出個道理來,要不然我就讓人砸了這裡!」怒火攻心已經無法形容莫氏此時的驚悸和害怕「我好害怕,這京裡沒王法了,你想砸就砸,請便!」西太靜隨手一揮,轉頭吩咐一旁夥計待著,「隨便這位夫人要怎麼砸,她砸壞了什麼東西一樣樣記下來,一樣樣叫她賠!」夥計居然真的去拿了筆和紙,準備記上了。
「你這賤人!!
「這是譭謗,一條。」她豎起一根指頭。
莫氏這時才發現這個女子是個油鹽不進的,「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母子?」
「你早這樣問,我們大家就不需要浪費彼此那麼多時間了,不是嗎?很簡單,我只有一個條件,搬出西府,把產權房契交出來。」
「什麼?!
「或者你要我把你和舊情人謀財害命的醜事抖出來,讓你和兩個兒子沒有臉面在京裡頭混,去到哪都給人吐口水?」
「你這是血口噴人!」這分明是威脅!
「真是的,不見棺材不掉淚,夫人那位柴爺可是眼見風頭不好,捲了夫人的床頭金跑了?這時候約莫逃外縣去了,不過只要請官爺們發個緝捕文書,也不是找不回來。你也知道那位爺不是什麼骨頭強硬的人,不用嚴刑拷打也能問出話來,到時候人證有了,你還想賴得掉嗎?」西太靜溫溫的說著,閒閒的低頭盯著自己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