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袖東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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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身為女子的不易,有誰會懂?!

  湛天動心中不由讚歎。

  真大膽又犀利,這世間有哪個人能這般坦蕩蕩,就算窮其一生多數的男人,也不敢有這種念頭想法。

  第七章 坦白換得落腳處(1)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一生會陷於被追逐的命運也不反悔?」

  「不那麼做,我才會永生後悔,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變得強大,擁有反擊的能力,到時候誰能欺負我?」她語氣堅定,眼神清湛如秋水,臉蛋光彩照人。

  湛天動重新審視西太靜,上上下下打量,然而,他的目光卻無法撼動後者幾許。

  他不得不為這小子的冷靜沉著和言語間的自信喝采。

  這小子的眼裡有仇恨、自責與痛苦,還有一種急欲衝出牢籠的決心,他也看見了他的孤立無援。

  讓人心疼。

  他一直不想承認自己覺得這小子特別,尤其現在與自己面對面的他,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那樣的決心在並不美艷的臉上,卻美得深入人心,無法否認,這小子吸引了他,無論「他!是男是女。

  「那麼你想怎麼做?!

  「商道。」她毫不遲疑。

  「你在和我議商?」

  「不錯。」

  「憑什麼?」這小子的表情夠坦誠,但是只憑坦誠是做不來生意的。

  「士農工商,商人向來為賤,但誰都不能否認,國家命脈,經濟與軍權並行,君主擁有權得以號令全國,你如果可以將九省漕!悉數收入囊中,漕河直水,從北到南播水迤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皆可串連,還禾宓包括海外行幫。如果人手有餘裕,海外風險雖然大,但絕對不失為一條路。

  一條漕河上,官衙林立,文武交織,三教九流,盤根錯節,要能全部收歸己有,那不只是有潑天的富貴,而是無法想像的頂端了,如果能將橫水海域也盡歸自己所有,那與一個國家的王有什麼差異?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天下沒有共享的富貴。他鷹隼般的眼盯著幾乎要融入陽光中的身影,西太靜只是淺淺的笑著,那笑裡,有種他好像從來不曾見過的氣度。

  那遙遠的自己,也曾因為一個人有那樣的風華和宛如秀竹的氣質而心動過,為什麼如今卻在別人的身上,看見那抹一直銘記在心的影子?

  「基於現實考慮,因為你有銀子,我沒有。」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那為什麼你會以為我願意助你?」他幾乎失笑,真是坦白得叫人無法對她生氣。

  問得好!「因為目前的我需要一棵大樹,一座大山,而你就是那座山和樹;你需要我再讓你更往前進,而我是那個有能力的人,我們,互取所需。」在他面前是不允許謊言的,要是不付出最起碼的坦誠,絕得不到他的支持和信任。

  湛天動看著西太靜凌亂的頭髮、纖細的腰肢、髒污的襦裙、一雙不合腳的靴子,此刻的「他」,和清妍秀麗完全搭不上,但是絲毫不影響「他」侃侃而談。他有種荒唐的感覺,眼前這個人是有能力的,就像他記憶裡的那個人,他們倆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方才卻覺得他們有著同樣的靈魂,這種想法很誇張,也很不合理,可他就是這麼覺得。

  「互取所需?口氣不小,若說我滿足於現況,你對我來說就是沒有用處的人呢?」

  「你不是那種人,你有野心,寫在你的眼裡。」湛天動目光高深莫測的看著西太靜,彷彿要探進她的靈魂深處。

  「你今年幾歲了?」

  她怔了下,「虛歲十四了。」

  「實歲只有十三。」

  「能識備字?」

  「自然?」

  能識文斷字,口才便給,這傢伙總能出人意料啊!

  「我可以相信你是有能力的,你以後也必須向我證明這一點,才能得到我的全力支持,但是經商,現下的你,還無法說服任何人。」這傢伙裝得再成熟、再像,還是一個毛頭小子,不論真實能力為何,就算整個漕幫給他當靠山,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再有才情,再有本事,也說服不了那些精明的商西太靜捏緊了拳頭,心馳電轉,但無話可說。

  「最後一個問題。」初見時,這小子反應機智,後來發現他對妹妹溫暖重情;剛才說話擲地有聲,知進退,明是非,即便處於弱勢也不忮不求,到底哪個是真的他?又或者這些,全都是他?湛天動心裡已有決定。

  老實說,他並非要知道西太靜有多能幹不可,但是想留在他身邊,他可不接受敷衍,這小子最好想清楚再說。

  「大當家請說。」

  「你是男是女?」

  如果坦白承認自己是女人,情況會變得很複雜吧,但是繼續隱瞞也沒必要,連府的人追來,她是男是女已經很清楚,他要是也像天下所有的男子一樣,不願與女子為伍,覺得女子不應該拋頭露面,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她帶著春水離開漕船就是了。

  「我在你面前會一直是男人的裝扮,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換言之,「他」是個女子。

  這幾個字鑽進腦海,湛天動已經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好。

  在方纔,還是更早以前,他以為西太靜會一口咬定自己是男兒身……他這二十幾年受過的驚嚇都不會比今天得到的更多了。

  西太靜是女子!

  她怎麼可能是女子?!她每天在他眼皮子下面晃,言談舉止和一般男人沒兩樣……不,其實她有很多不同,她不粗鄙,不說話的時候一整個人秀秀氣氣的,那時候的她總會讓他覺得漂亮得不像話。她總是讓他一而再的好奇,因此就算她常常沒大沒小,老是頂嘴,他也沒較真過,一再的縱著她。

  他從來沒有細想過,這是為什麼?

  西太靜是女子,震驚後,他心裡一陣莫名的興奮和如釋重負。對,如釋重負。

  她為男子曾讓他迷惑,讓他坐立不安,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龍陽之癖,前方等著他的是一條不歸路。如今,不用再擔心她是男子,也不用擔心自己是否真的有問題,女子就女子,起碼弄清楚了一件事,他沒有斷袖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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