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破格的對待,在唐氏而言,可是絕無僅有的異數,連瞎眼之人都能輕易感受到唐震余對她的司馬昭之心。於是,揣測之語紛紛亂飛,她成了唐震余的最佳女主角。
被人如此認定,老實說於她無妨,況且在無形之中,她所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好處,至少,唐氏大樓的每個部門她都能夠來去自如。
也許不消幾日,她就先能查探出唐氏大樓裡是否隱藏著秘密,這對她找尋五彩幻石有很大的幫助。
雖刮之有,不過相對的她也相當不習慣唐震余的緊迫盯人,而痛苦的是她又無法拒絕他的接近。
他一接近,她就想起水寰的殷殷警語,還有他的唇……不自覺得輕撫被他品嚐過的甜蜜……
不!她怎麼能夠允許自己再去回憶,那細細密密落下的點點親啄,全是錯誤,也只是一種異性相吸的動物本能,除此外,不含有任何的意義……
「蘺凡,」門敲了兩下,震醒了她,一抬眼,就見唐震余已經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裡。他的強勢與水寰有著相彷之處,可是,她看了就討厭。「鳳台的合約擬好了沒有?」他問道。
江蘺凡眼睫一斂,對他咄咄逼人的強勢很反感,但又得隱匿。「還差一點,明天早上我會呈送上去,今晚加班趕一下,可以完成。」
「今晚別加班了。」
她一怔!「可是你不是急著要。」
「先擱著。」唐震餘興致勃勃全放在別的上頭。走上前,雙手擋住桌沿,他霸氣地邀請道:「蘺凡,今晚我們上陽明山去。」
「上陽明山?」記得唐家的主產就在陽明山上。「上山做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風景極其優美,今晚上山吃飯和賞夜景去。」
「可是……只為了吃頓飯而把這麼重要的工作給擱下,不太好吧。」她委婉地拒絕。
「我都說無所謂了,你又何必擔心。」唐震余雖說得輕描淡寫,依舊把江蘺凡嚇了一下。「你似乎很不願意陪我,怎麼?我讓你感到很厭煩。」
「沒有這回事。」即使是違心之論她也得道。
唐震余綻開笑意,俯近她,緩緩逸出的聲音不可思議的低柔,輕輕撩遍她一身。「蘺凡,我真不會比水寰差的。」
涼颼颼的冷意灌進她的心扉。
「幹麼提到他。」她別過臉,不讓自己驚慌的表情傾倒出──幸好她壓抑的滿成功。
只是在唐震余看來,這個未經社會洗禮的小妮子,反射性的迴避舉動正是代表著某種意義。就算她再怎麼強裝,也遮掩不住生嫩。
「不提不行,誰讓那天中午在茗品餐廳的事件讓我印象太深刻。」他釋出強硬,絕不讓江蘺凡有逃脫的機會。
「我解釋過那並非負氣,只是偶發的意外。我是因為身體突然不適,才會急著離開,跟水寰毫無關係,而且我也跟你道過歉,你還在意?」他真是難纏。
「蘺凡……」他款款再喚。
柳眉不禁微微蹙起,她就是不喜歡他親匿地叫喚她。
「不是我在意,我擔心放不下的人是你啊!」唐震余有意無意地撩撥她心志。
拚命壓抑被看穿的忿窘,她克制自己千萬別跟他起衝突。
「你儘管放心!沒有人可以影響我。」音律力持平靜。
他一笑,雙手一攤。「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好啦,那就應該沒問題了,我們上山去,嗯?」
唐震余真不愧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轉折了半天,最終目的還是非達成不可。
「我晚一點再給你答覆。」她不會讓他太過順心。
「沒問題。」他滿意地點頭。「對了,還有一點,我會順道回我陽明山的主屋去,你如果願意上山的話,可以順道來寒舍坐一坐。」
他是故意在釣她上鉤?還是出於無意的邀約?江蘺凡警戒地端詳他的神態卻氣餒地發現,一無所獲。
「我想我父母會很高興認識你的。」他凝睇她。
也留下她一個沒有選擇的餘地。
第七章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同意和唐震余一塊兒上陽明山,一來計劃著去瞭解唐家主屋內部陳設的一切景況,以便將來「造訪」時能有所依照。再則,她實在控制不了內心的勃勃期望——她真的很想,很想去試探自己的……的父親;一個與她別離十多年的親人,在今日相見時是否還會記得她這麼一個人——一個分離十多年的女兒。
即便這種做法相當的冒險,不過她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必要準備,只消等待他的反應,平心而論,就算心頭凝聚再多的不甘,在她心底深處其實仍然盼著……他會認得她。
「到了。」凱迪拉克座駕通過門房,繞進了大庭園內,停在噴水池旁邊。
江蘺凡從前座放眼望去,前面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屋宇,外觀景致華麗透頂了,且不知是否為了迎接少主人的返家,燈火全部大開,瑩亮的光線幅射照耀每一寸唐家土地,連角落都不願放過,璀璨的燈光烘托出的絢爛雖然仍是比不上皇主園的驕姿壯闊,但富貴人家的睥睨狂姿,已經是難以漠視。
沒有時間讓她多做打量,唐震余已經繞過車身,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請。」
江蘺凡下車,迎面襲來的就是一股颯颯風勢,無情拂過她的身,竟教她不由得打起哆嗦來。
「冷?」即使只要幾步路就可以進屋裡頭去,唐震余仍忙不迭地脫下西裝外套罩住她的肩膀。「山上的天氣涼爽些,可別受涼了。」
「謝謝。」江蘺凡勉強接受,實在不太喜歡染上他的氣息,但又不能給他難堪,所以只能暗暗吁口氣,將焦躁吞回肚子裡。
「我們快進屋裡去,想必家母已經等得很焦急了。」他握住她的手。
很討厭,但卻被自己的目的給鉗制住,這時候回頭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只好任由他吃豆腐。
「少爺。」一進門,管家立刻接過他手中的公事包,遞上拖鞋。屏風之後的乾淨和擺設與江蘺凡所想像的差距不多,華麗極了。